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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嫐】 (第三部 1-3)作者:voxcaozz

2023-06-21 07:50:33

【嫐】 (第三部 1-3)

作者:voxcaozz
2022/2/20发表于:SIS001

  第三部艳阳高照

  第一章夜色

  梧桐树渐渐扩展起来,叶大枝茂,雨滴打在上面,霎时间飞溅起无数更小的
水珠,像极了奏响的乐章。白炽灯管的光线实在不敢恭维,外面亮它也亮,外面
暗它比外面还暗,而且跳泡还不时刺啦刺啦地响,这无疑是枯燥课堂上所没有的
乐趣。望着窗外,书香有时也迟疑地愣那么一会儿,他会盯着摇摆的梧桐叶子,
也会把目光驻留在龙爪槐上,烟雨蒙蒙的天气总会让人不禁想到一些想得到想不
到的东西。

  有时书香也会跟同学一起畅所欲言,瞅一瞅女生们手里传阅的琼瑶、严沁、
罗兰、席慕蓉所写的小说。当然,他这多半是被几个女同学强行簇拥过去的。彼
时她们会说:「让杨哥给看看写得咋样?」看着她们在便签上写上「你爱我我爱
你」之类的东西,书香一扬嘴角,往桌子后面一倚,几乎四仰八叉躺下来:「先
给我把耳朵掏掏吧。」而后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看起卡片上无比幼稚的玩
意,「不错不错,写得都很好嘛。」耳朵是掏完了,众人却把他按住不放:「杨
哥是骗子。」还说「杨哥糊弄人」、「没给好好看」。

  「才子佳人向来就是骗人眼泪滴。」以微笑姿态挨个在她们脸上寻唆一遍,
「哥要是什都知道,也不坐这了。」猛地坐正了身子,扬起手来就近在某某某的
屁股上拍了一把。「很有弹性。」他一脸带笑,「发育得不错嘛!」难免惹来女
生一通围剿,要他给个说法。

  「我就在这,不用堵了。」也不跑,书香就一脸颇不严肃地告诉她们:「占
我便宜还想吃我豆腐?」这说词女生们压根就不懂,明明是杨哥在动手在先,偏
给他说得如此大义凛然?一个个的就大眼瞪小眼,盯住了杨书香。「我妈就经常
给我掏耳朵,你们说,不是占我便宜是啥?不是吃我豆腐是啥?」说得众人一愣
一愣的,不知杨哥这脑瓜子里都怎么琢磨出来的。而男生们多半还是以武侠世界
为主,像金庸、梁羽生、古龙自然必不可少,他们也会模仿那些个武术动作,相
互传阅相互印证。这里也有尼采和弗洛伊德这样的冷门书,大凡是看到标记着女
人大腿或者是性这样足以刺激肾上腺素的字眼时,一个个的瞳孔放大,卡巴裆里
的鸡巴自不必说,都早就不由自主撅了起来。

  雨下了一天两宿,截止到周六早上才算消停。洇湿的地面泥泞不堪,刷牙时
,书香看着偶尔滴答的水珠掉落在三角坑里,虽毫不起眼,然而平静而又清澈的
水面却被打破了,微微荡漾起一圈圈波纹。「晌午直接去我那。」柴灵秀提着刷
牙的茶缸出来时,叮嘱着儿子。书香就点点头。起身回去时,西屋仍旧挂着那块
无比熟悉的蓝边窗帘,刹那间蓝天白云都浓缩进这方寸之间,除了净还是净,他
就笑起来了——他希望她能静下来睡个安稳觉,不被打扰。

  从泰南到长安的路程有个一百多公里,十人轿顺着高速一路行驶,一个多小
时就到达了目的地的首站——万里长城。下午爬城,人不见少。尽管来过这里,
杨书香的脸上仍旧难掩一股兴奋之色——瞪大了眼睛,连眼仁儿都锃亮起来。不
到长城非好汉嘛,然而是不是好汉他却已经并不在乎了。「走吧。」从柴灵秀的
手里抢过背包,背在肩上他就抓住了她的手,一股急切的心情油然而生:「还等
啥?」

  「等你二大爷啊。」柴灵秀拖了两步,朝后面看了下。她穿了身儿粉色运动
衣,脚下踩了双和儿子一模一样的运动鞋。「等他干啥?」书香嘀咕着,眼睛也
扫了扫不远处的丁孝昆。颇为熟稔的一行人,书香总觉得他们故意拖延时间,心
里难免有些不痛快,「咱玩咱的,两不相干。」去大姑那不也是说走就走吗,也
没见等着谁。「越来越独了。」乍闻这话时,书香偷偷扫了一眼妈妈,见她嘴角
轻扬立时也跟着扬起了嘴角,「咱到好汉坡等他们不就得了?」

  一行人爬上长城,透过墙垛子书香举目四望。四方砖堆葺的城墙牢不可破,
龙一样盘踞在我大好河山之上,他心想,这里不知抵御过多少外悔。「万里长城
永不倒」彼时大爷就曾说过这话。上周六晚,二哥的同学在议论「越过长城,走
向世界」,说得好像是四月份的事儿,还说了一些什么因特之类让人听不懂的东
西,说得时候唾沫横飞,几乎叫你没法插言。昨儿儿吃晚饭时大爷又念叨出另外
一句「家和万事兴」,还说「这一觉可睡足实了,都不知电啥时断的。」看他气
色确实不错,书香就问:「睡到几点这是?」「上午九点。」「那我大这觉是真
补足了。」昨儿晚走的时候细雨蒙蒙,可还不到九点半呢。「内贼可真会挑日子
,专赶下雨天偷变压器……」奶奶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题就扯开了,书香
听着他们议论着,又听说多亏了下雨,这都哪跟哪嘛!

  「忙叨叨好几天,云丽是真累坏了。」奶奶把热好的疙瘩汤端上来。「我让
她多躺躺。」扫了一眼大爷,书香觉得昨儿应该劝他俩少喝,但那场合……「不
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咋没电死呢?」大爷不说还好,这时,书香发现外面又扬
起了雨,似乎很密,而且很急。收回目光,书香觉得再不说话自己真就有些哑巴
了,便嘟哝了一句:「我娘娘生病了?」「小感冒,昨儿洗澡水不太热。」他就
没来由哆嗦一下。昨儿抽烟时妈妈正好回来,烟没抽成不说,睡觉时滚滚雷声难
以入眠,心口跟压了个秤砣似的。

  光秃秃的山半是青色半是灰色,此时风光正好,书香就冲着柴灵秀扬起手来
:「妈,咱从这照张相吧。」或许是觉得站在一旁太普通了,站前边又矮了妈妈
一头,他便把脑袋搭在柴灵秀的肩上,「走你。」冲着丁孝昆一举手,示意的同
时,一手举V,另一只手顺势搂在了柴灵秀的肚子上。

  「也大了。」儿子越来越爱粘人,柴灵秀不知这是好是坏。有时也突发奇想
,假若自己身边没了儿子,或者是儿子身边没了妈,会是个啥样子呢?她说不清
:「人家焕章独立了都。」

  「焕章是焕章,我是我,能一样吗?」书香撇起嘴来,「再说……我是你儿
子。」再说这事儿根本没法明着说出来。「就是这脑瓜子太活奔了。」戳了儿子
一下,柴灵秀便避开那道直射过来的目光。她把头扬了起来,闭上眼睛做着深呼
吸,像是要领略一番家以外的世界有啥区分,片刻后,她又做了个深呼吸,随即
伸手一指不远处的陡壁:「妈就再爬一次。」

  书香记得姥爷曾带妈来过这边,不过内时可没有他,彼时妈妈也才十五六,
相片里韶华当年,青涩懵懂,还是个姑娘。

  学府路并不宽,新铺出来的柏油路看起来光鲜无比。下午五点,由五风口到
红旗镇,再右拐时XX大学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南门人流涌动,书卷之外还
洋溢着一股青春和朝气,「二哥,给我们拍一张吧。」私底下妈称呼丁孝昆为二
哥——她让二哥给我们母子照一张,于是我和母亲就在笔走游龙的XX大学门口
的金子招牌下拍了两张——一张我在前面母亲在后,另一张母亲在前我在后——
哪怕斜阳晚照把我们身体压扁了,哪怕周遭无数苍蝇对着我们踪来踪去,母亲舒
展的笑始终明灯一样飘在我的眼前,还有她白皙的脸蛋、翘挺的鼻子、盈亮的耳
垂,几乎无一例外——让我深陷在秋水中不能自拔——在他乡,我紧紧搂住了她
的腰。

  顺着XX大学外面的这条柏油路一直走,不远处的左侧就是另外一所大学,
和XX大学一南一北、一文一理遥相呼应,于八大学府中脱颖而出。

  「X大和Y大都在西开店那边,要不也去看看?」上车前,二大爷丁孝昆建
议着。西北这边也就这片儿密集了,剩下的地界儿和大野地没啥分别,不过据说
科研都搞在这边。这话一说,书香又想起了二哥的同学们所说的「越过长城」的
话题,也就顺带想起了因特这个词。

  二大爷扬起手来指斥挥逑,还说二环西水河车站真就是大野地,是不是大野
地谁知道?反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呗。「要不还是带他先吃烤鸭好了。」书香看
着丁孝昆,对于二大爷的这种过于贴近妈妈身边形似咬耳朵的行为,立时表示出
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齁贵的还得排队等着,有瘾?不如吃烤串!」窜了上去
,插在两个人的当间儿。而当他被柴灵秀搂起胳膊时,汽车内外一片通透,又让
他欣喜起来:「我可饿了。」说这话时可是面向丁孝昆说的。

  说起吃来,书香确实能吃。他只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就把目光转向身边的女
人。他看着柴灵秀捏起薄饼,拾掇着筷子把鸭片夹在手心里,然后优雅从容地放
在嘴边,他可没妈那么多讲究——「我快饿死了」,「那就吃,多吃,小伙子正
长身体。」

  得嘞!就等着您说这话呢嘿。既然二大爷放话了,书香也就不客气了。他左
右开弓,风卷残云般就把身边叠着的小饼儿都给cei了,而后一边抹着嘴头,
一边含糊不清且毫不客套地说:「再来只鸭子。」意犹未尽的样儿惹得满桌子人
都笑了。「儿子呦……」柴灵秀更是一手搓起额头,一手捂起肚子,「这胃口可
是咱己个儿的。」直说直摇脑袋。

  夜色下的荷塘一片斑驳,仿若浩瀚无际的夜空,星星点点,模糊神秘却又伏
波掠晃,不免给人一种虚幻空灵的感觉。实际上,它看起来也远比书本上所描绘
的要更为惊叹,尤其短风吹过,真有股沁香味运生出来,让人摩拳擦掌不禁跃跃
欲试,很快就从心底里生发出一股泛舟其上的念头,这当然不是渭南,也不是泰
南,但这里有风,这里也有情,风尘二字沾染书卷之气混合在一处难免就有了别
样的风情,一种可以随心所欲自由发挥的风情。事实上,闹市之外的偏安一隅岂
会浪得虚名,连那朗朗的读书声在孔夫子面前都变得春情荡漾,带着股浪漫诗情
,所以任你书中再如何自有颜如玉又怎敌得过这良辰美景,当然,更不及此时书
香的心情了。「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小!」倘使这说话之人头戴学士帽,再身
穿起学士服来,书香肯定连想到不想,一准认定身前这位婀娜的女子就是这大学
里即将毕业的大姐姐。也是,女人柳眉弯弯杏眼如水,身姿玉立芙蓉缱绻,在这
象牙高塔之内说出这样的话,怎不叫人有几分混淆了夜色和池塘:「你说我咋就
没个四姨呢?」黄飞鸿有个貌若天仙的十三姨,这是真的!?

  「你妈就行四!」啐了那憨脸皮厚一口,柴灵秀又掐起儿子的脸:「怎会是
你四姨?啊,又哪冒出的你来?」这笑荡怡着心,触景生情之下,竟让她有了几
分追忆——如果没记错,二十年前自己也曾游历过这儿,当然只是游客。而十多
年前在省里,同样恍然如梦,但彼时已做人妇,此时已近中年。书香也笑了,笑
得池塘似乎都跟着潋滟出一种光怪陆离之色,他想象着自己也能泛舟太湖,鞠一
捧水采一叶莲,而且是抓住她的手去做的:「这就是大学吗?这就是泰南以外的
世界吗?」恍恍惚惚,不知身在就里。

  短暂的思绪从柴灵秀脑海中一闪而过,又随着缥缈的夜空沉溺于流沙之下,
不见了踪影。她打量起身前之人:「不是要摘星吗?」说了句连她自己都觉得奇
怪的话,娘俩已然挽起手来,却又分不清是谁先谁后了,「你也大了,怎还跟孩
子似的?」

  「我就是要摘星!」倔强陡地从书香的体内窜涌出来,人也立时遨游在了半
空上,「我还要……」水木摇曳生情,树影婆娑,几个男同学打这边过来时不禁
为之一愣,交错的眼神来回穿梭几下就码了个人墙,立时堵在娘俩面前:「这位
女同学,请问……」

  扰了自己的清秋大梦——没拘到水,而且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书香站起身
来,勃然大怒:「巴佬!」怪叫一声,他看向这几个或牛仔或衬衫西裤打扮的人
。请问?请问你娘了个屄!「捏劳是要问北大咋走哒?内可至不倒!」他抢一步
上前挡在头里,从喉咙里伸出手来操起半吊子西塘口音,不过那话说得他自己都
想吐了,真的,这调儿未免太侉了:「借你老熊们个道,俺们得揍啦。」卷拉着
舌头,吐也得说,哪怕立时变成个侉子也得说。话随声至,这一步踏出去,就来
到人墙近前。

  被这气势一贯,几个莘莘学子反倒后退两步,他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
看你,既分不清那漂亮果儿和这年轻哥儿是啥关系,也不知这小哥嘴里说得都是
些啥。「内谁,」倏地一变,书香朝他们身后一指,立时又换成了本地长安口音
:「内老师嘿……」趁着这几人回头之际,拉住了柴灵秀的手,学着徐同志的样
子咱也不带什么啥,搂住她腰,飘飘然间咱也别一回月孔桥了:「嘿嘿嘿,你让
开吧你!」硬挤过去杀出了一条血路。

  「喂喂喂,这位女同学到底哪所大学哪个系的?」后面不依不饶,大有股不
打破砂锅问到底就誓不罢休的冲动。「不牢您费心嘿,哪凉快哪待着吧您嘞!」

  「到底哪个C的?招个朋偶……」对于这老兄的这份熟络在泰南的少师大不
敢说闻所未闻,起码目前书香眼里很少看到——他看个屁啊,一个初中生能有几
斤几两,而且就算去过师大分校,拢共也没深入过几次,哪知道谁是谁、怎么追
女朋友。不过对方这前卫性的举动倒是足够新鲜,也足够令人肃然起敬。「回介
问你奶嘿!」长安话和泰南话没啥区别,也不难学,说了两句之后书香便完全掌
握了火候,「跟你丫特说有主了!」停下步子,转身而立。

  听这阴阳怪气的调儿,那双手抱架收敛起笑的相,这不猫打架前儿的表情动
作吗?柴灵秀拱了拱他:「咋说话呢?」脸上却也憋着股笑,杏眸微眯,「没理
他们。」「不理他们?他们应该上跟前儿问你多大啦?有没有男朋友?会不会跳
舞?都喜欢什么?看我一脚丫子不抽死丫的!」

  「啥意思?」儿子脸都憋紫了,柴灵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啥,这几
丫就狗掀门帘子,我还就看不惯了!」「哎呀少爷,走吧!」如临大敌的戒备消
弭时,杨书香一脸得意,又搂住了柴灵秀。

  「哪哪都有苍蝇!」

  「那你干啥呢?」

  「啊?我?我没干啥,不就,不就出来消化消化食儿吗。」

  「那你手干啥呢?」

  「哎哎哎我说妈,妈妈,妈你别揪我啊……」

  故都长安灯火辉煌,之所以令人憧憬自然有其高大之处——这里是脉搏起跳
的心窝,这里有最正宗的卤煮,这里有最齐整的步伐,最主要的是中轴压线五气
朝元。而哪怕身处前沿阵地的边缘,这里比渭南要热闹,也比泰南更令人流连忘
返,书香就伸了个懒腰。进胡同口时,他抓住了柴灵秀的手:「我吃饱了。」烈
日当头,X大西门在威严的石狮子面前正闪耀着层层火焰,如此震撼,于是呐喊
、挥臂,攒动的人粥都活跃起来,多么兴奋,多么需要喊两声表以致敬!

  所有人都吃饱了,但酒还没喝完。这两天下雨,房子暂时处于停工状态,本
想着今儿下午和贾景林再来一次搭伙,确给马秀琴的一句「去陆家营」打乱了全
盘计划。赵伯起从媳妇儿脸上看出来了——她似乎心事重重。不过他心里想,景
林当初不也是排斥这种生活吗,现如今还不是乐此不疲。「这天儿才放晴,也别
骑车了。」迎合着马秀琴,赵伯起点了根烟,「房瓦也都快上齐了,不也没见谁
找来吗。」

  「可当初盖房时比东邻居高了十多块砖,不还是又请吃饭又说好话,要不人
家那痛快就让你盖?」这是不争的事实,而超了面积又是事实中的事实。「不行
就让他们去法院起诉我,还怕他咋地?」书勤结婚那天晚上,他俨然成了众人眼
中的焦点——伯起家的新房盖得可真气派。咸鱼翻身摆脱了窘境,扬眉又吐气,
仰起头来的感觉令人倍有面子。「放心,没事儿!我送你过去吧。」稳着媳妇儿
的情绪,他叫她不要多想:「杨哥一句话就平趟了,放心没事!」女人多咱也没
咱男人想得开,要说头发长见识短呢,可这话却不能跟媳妇儿说,就怕她再嘀咕
,「也给陆家营的娘家长长脸,咱如今不一样了。」这边让媳妇儿打扮得漂漂亮
亮,那边就把车打着了。开车拉着马秀琴特意去闹街买了干鲜果品,夜色降临前
抵达了陆家营。姥家自然要去,这点赵伯起做得相当到位,考虑的也比较全面,
而多次在沈怡和许小莺家里做客,也不能总空着手去,山高水长意思意思不也能
让媳妇儿脸上有面儿吗!

  「大姑夫这阵子瘦了。」沈怡说这话时,马秀琴看了看自己的爷们。来时她
穿了件厚外套,不过酒后已经从身上脱了下来,她面色潮红,劝了句:「你还开
车呢。」赵伯起摆了摆手:「这几步远不碍事。」「不行就住一晚。」沈怡仍旧
无比热情。

  「姑爷爷内天晚上可真能喝。」许加刚冲着赵伯起挑起了大拇指。他也破例
喝了点白酒——用他的话说「琴娘来了得陪陪,得好好陪陪」。又见这边沈怡把
话说开了,就也跟着撺掇起来:「姑爷爷就和我琴娘一起住下呗。」

  「啥时改的称呼?」赶集时所说的话纯属逗笑,哪知道自己这外甥还当真了
,「不没大没小了吗。」「菜还有乱炖呢。」许加刚嘴上应付着沈怡,脸却看向
马秀琴。

  「这些天也不用再操持啥了。」看到媳妇儿投来的眼神,赵伯起言外之意是
让她在这多住两天:「歇歇,缓缓。」「不如今儿就让姑奶奶住我这吧。」许小
莺起身端汤,把大门预先敞开了:「这黑灯瞎火也省得一个人再往回跑了。」

  「既然这样,那不如咱们凑一桌?」沈怡指了指赵伯起的酒杯,颇有建议性
地问着马秀琴。「我不会打麻将。」马秀琴摇了摇头。「上次不说要跳健身操吗
?」许加刚嘿嘿干笑着,眼睛在马秀琴的身上施施溜溜地打着转。「去你的,小
屁孩儿知道啥?」沈怡拦了个驳回儿,她发现自己这外甥今晚活跃过头了。

  「我哪小?你问琴娘我哪小了?」许加刚摇头卜楞着屁股,这话逗得众人差
点没把嘴里吃的东西喷出来。「杯中酒了。」赵伯起举起杯来,爽朗的笑声穿梁
越脊,「香儿要是在这就更热闹了。」马秀琴把头一低,豁楞汤碗时一阵失神,
火烧火燎的脸不知不觉密出汗来,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其时耳根子早就红到家
了。

  「这阵子小妹在十七个村没少跑。」沈怡也把酒干了,「这么多年了,唉,
她这活儿不好干。」边说边摇头。多少年来柴灵秀东奔西走她比谁都清楚,为此
她曾劝过她,要她换个差事,干嘛非得一棵树上吊死,再说又不是缺了这份差事
没法活,「要是当年老太爷松松口,或许小妹早就飞走了。」沈怡提起柴灵秀来
,虽只是闲提话随口一说,却触动了马秀琴的心弦。老爷们走的那三年自己如何
挺过来的?小妹这些年家里家外一个人打理,又是如何挺过来的?她是打心眼里
敬佩这个妹子,而且如果当初不是小妹做媒给从旁穿针引线,恐怕自己的婚姻大
事都成了问题,更甭提组建家庭生儿育女了。「好人会有好报的!」心底里感激
柴灵秀,马秀琴又由衷地喃喃了一句,「她们娘俩都会过上好日子的。」

  「杯中酒了。」片刻的慨叹,沈怡又恢复成大咧咧的样儿:「刚子,去给大
伙儿把汤续上。」

  酒足饭饱后赵伯起又抽了袋烟,也该回去了,就起身道别从许小莺的家里走
出来,登上了车:「都回去吧,我就抄小道走。」「这边路滑。」马秀琴叮嘱着
赵伯起,她想背着男人了结自己和许加刚的这段孽缘,一时间又不知该跟赵伯起
说些什么。「甭担心,不拉客。」赵伯起摆起手来,打着方向盘把车调了个头:
「过两天我再接你来。」「姑爷爷开车真流,记得到家来个电话,也叫我琴娘心
里踏实。」

  「不去打牌?」赵伯起把车开向西堤头时,沈怡撺掇了一声马秀琴,「好不
容易清闲下来,不也没事儿吗。」「我给你去吧。」瞅着老兄弟脸上露出的笑,
许小莺主动把地界儿腾了出来。「都走了谁看家?」许加刚走向厕所排尿,从砖
垛子探出脑袋问着,「柴鹏不在焕章也不在,我一个人多腻得慌。」「你不会跳
健美操介?」碓了许加刚一句,沈怡就拉起马秀琴的手:「一块走吧。」

  沈怡被蒙在鼓里,马秀琴早看出了苗头,反正今儿要把事儿解决了,便推辞
起来:「你们去吧,我也该回去了。」推着她二人,目送着沈怡和许小莺消失在
自己的视线里。

  许加刚吹着口哨从厕所里走出来,凑到马秀琴近前嘿嘿一笑:「琴娘果然说
话算话,那我们就,」贴近了她的脖颈,深深嗅了一口:「开车吧。」琴娘脸上
的那份羞怯和慌乱吸引着他,谙熟女人肉体的他被此深深迷恋着,见琴娘并未反
对,或者说拒意并非强烈,拉起她的手就朝院子里走,门一关,心就飞腾起来。
「答应你的我会照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马秀琴便又默许地跟着许加刚二
次走进屋子:「最后一次。」如所有田间劳作的女人那样,质朴的她再次相信了
眼前这个孩子,按照约定那样,答应再做最后一次。

  挂上窗帘之后,许加刚点了根胜利烟:「穿了没?」上下打量着马秀琴,他
看不到她里面穿着的内衣,是故要问一句,看她有没有按照说的那样给自己穿上
连裤袜。走到电视机前,他一边盯看着马秀琴的脸,一边把电视打开了:「我老
叔和杨刚可是生死兄弟。」

  马秀琴深呼吸一口,默不作声地低下脑袋,半晌过后,同样默不作声地开始
解裤子。「裤衩就在柜子里,完事你拿走。」 许加刚看着马秀琴主动脱去裤子
,也麻溜地跟着一块解开了裤带,「你我两不相欠。」见她内里果然套穿了事先
说好的灰色丝袜,而且没穿内裤,就彻底被眼前的景致吸走了魂儿:「琴~娘,
我,你看我都硬成啥了?」胯下的鸡巴坚硬如铁,狰狞地暴露在马秀琴的眼前,
晃来晃去极不安分。

  「别叫我琴娘。」马秀琴撇开脑袋不敢直视那狰狞丑物,不过上衣的扣子倒
是慢慢也解开了,「完事各走各的。」想起了啥,忙又面红耳赤地说:「你,你
把那啥,戴上。」

  「又变卦?」许加刚嘿嘿笑着,把录影带放进了录像机里:「你给我戴吧。
」拿出套子扔了过去。头一次提这个要求,见马秀琴果然拾起了避孕套,他仍旧
心不踏实——生怕对方老羞成怒捏碎自己的懒子泄愤,又说,「顾长风是我干爹
,杨刚也算是我的老叔……」看着她走过来,捏起自己的鸡巴,捋开包皮把套戴
了上来,心里一喜,「过了今晚,啊,秀琴你手真软和。」看着马秀琴用小手伺
候着自己,看着安全套把整根鸡巴包裹严实,在「天天跟我做,每天五分钟」的
欢快语调声里,他哼唧着,转到了马秀琴的身后,捧起了她那对篮球般大小的屁
股——一气上下乱胡撸。磨盘又肥又大,简直天生就是生儿子的料。

  嗅着空气里传来的味道,许加刚已经热血沸腾起来:「还是没洗的有味道。
」马秀琴一语不发,一边听着电视里传来的声音借以分心,一边把手支在了梳妆
台前。「白虎真肥!」蹲下身子,盯看着那处被丝袜紧紧包出形状的屄,许加刚
贪婪地摸了过去,略带腥臊的气味刺激着他,忍不住掰开了琴娘的屁股,把脑袋
扎了进去:「嗯~味儿真好。」伸出舌头去舔舐,当触碰到马秀琴的肉体时,欲
火迸发出来,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从陈秀娟的小卖铺买了包烟,赵伯起就把电话打了过去。他等了会儿,接通
后听出是马秀琴的音儿,这才答话:「我到家了。」

  马秀琴的手被绑在折叠椅上,电话是许加刚接放到她耳边的,她犹豫着,干
脆用「嗯」的声音答复着丈夫。

  「天天跟我做,每天五分钟……」

  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赵伯起又憨笑着应了句:「跳操呢吧。」一半是
问马秀琴,一半是回答陈秀娟。

  「跳~嗯呢。」马秀琴咬着牙应了句,赶忙又催促起来:「回去睡吧。」她
压抑着自己,不想让丈夫听到自己偷人的声音,她只想尽快结束,而当她听到电
话传来的嘟嘟声后,心竟然松弛起来,不禁又「哼」了一声。

  「哦~啊,」把电话挂断,许加刚也长出了口气,「呃~啊。」 他稳住身
型,把手按在马秀琴的腰上,稍稍加快了抽插速度——很明显,戴套不舒服,但
没办法,此时还不是摘的时候。

  「你要脸吗?」马秀琴的声音绵软一片,说完仍旧咬紧了嘴唇。「还不是湿
了?」许加刚冷笑连连,他拍打着马秀琴的屁股,摸着手感十足的大屁股,替她
拉紧了灰色连裤袜,随后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紧致的肉臀荡起波浪,游弋的呻吟在电视机前由毫不起眼变得尖锐突兀,但
很快又石沉湖底销声匿迹,奇怪的是,屋子里的响动一直都在,这夜似乎不太宁
静。

  操了十多下,许加刚就卜楞起脑袋:「秀琴,戴这鸡巴套不舒服。」拖起马
秀琴的身子挪了挪,又把一旁的话筒拉了拉。马秀琴一直在苦忍耐着,她不知许
加刚为啥要放录音机,也不知眼目前为啥又摆了个话筒。再忍忍吧,她心合计着
,完事儿就清净了:「快点吧。」「快点?多快是快?」许加刚看着身下时隐时
现的鸡巴上套的那层薄膜,越想越别扭。重新稳住身形,一边说一边轻抚揉捏她
的身体:「要么摘套,要么你就给我大声叫出来。」他喜欢女人穿着丝袜被自己
搞,但不代表自己同样喜欢戴上一层「丝袜」搞女人,因为那样不舒服。又猛碓
了二三十下,耳边才摇曳着泄出几道呻吟,但显然和心里想的相差太远。「这样
我射不出来。」扬起手再度抽打在马秀琴的屁股上,这一下似乎正敲在鼓点上,
在听到她发出尖锐的哼吟之后,许加刚又连续拍打了几下:「忍不住了?那就给
我叫出来。要不我就把套摘了。」

  「滚你妈的,不做拉倒。」脱口而来喊出这句脏话时,马秀琴自己也愣住了
。她不具备灵秀逢人说话时的机智,也没有艳艳怒极时分破口大骂的那套手段,
然而骂就是骂了,多年来被奴役、被挤兑,不敢声张的东西硬生生地从一个农家
妇女嘴里被释放出来,瞬间倒令她有种宣泄后的快感:「姑奶奶不欠你们,谁都
不欠!」

  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几曾见过琴娘动过粗口,就算是有,也都是被自己操高
潮时失声喊出来的。短暂的沉思后,许加刚重又把手按在了马秀琴的屁股上:「
不最后一次约定了吗。」缓和着,他微微晃动着身体,轻轻摩挲着被丝袜包裹住
的肥臀,「你一个大人跟我干这个事儿要是被人知道……」拔出鸡巴,在马秀琴
羞愤的目光中取来一双亮红色中跟鞋。

  「是你强暴我……」

  「我强暴你?你不同意我能上吗?」强行把马秀琴的坡跟替换下来,「你儿
子要是知道……」

  「他们要是知道,非宰了你不可。」就此事她心里既窝火又无奈,「你还是
人吗?」

  许加刚照着马秀琴的屁股就是一巴掌:「是谁在云燕主动勾引我的?」一炮
就给马秀琴闷了回去,「现在又是谁在主动勾引我?」照着屁股啪地一下,又抽
了一记。马秀琴硕肥的屁股就像五月的麦田被风拂过一样,旖旎地荡起了层层肉
光。

  「我没有……」马秀琴惊呼着,二十多年前的一幕仿佛搬移到她的身上,又
开始重演起来。而许加刚的脸上则露出老农收割前的表情——欣喜、满足、欢快
,外带着贪婪,那原本应该是公社执法者才有的,此时此刻却赋予到了他的头上
:「没有?那为啥不穿内裤?盖房就不老实,还不承认?!」

  惶惶之中,马秀琴回头看了一眼,她看到许加刚把套子摘了,扔到了自己的
身前。「渍渍渍……」就在她惊恐之余,身后便接二连三地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
的笑声,「这大屁股!」笑声止歇,屁股就给掰开了,还没等马秀琴错开身子躲
避,那令她头皮发乍的声音伴随着一根粗糙的舌头便凑了过来:「浓稠细滑。」
屄被扒开,她只来得及倒吸一口凉气,麻痒的感觉就从阴部扩散出来,屁股也于
本能之下绷紧收缩起来。

  吸溜吸溜的声音如哺乳类动物汲水时所发出来的,密集而迅速不说,还间歇
着夹杂一股只有电视剧里才有的和尚念经超度的声音。马秀琴脸如血红,早已在
不知不觉中扬起了上半身——挺耸的奶头在椅背上磨来磨去,连奶子看起来都比
此时胀硕了两分。「嗯啊~你别嘬了。」她翕合着双眸气喘吁吁,隐约可见的是
,小腹处已经微微颤抖起来。

  「让我戴这幺蛾子玩意也是你打的如意算盘吧?」一通猛嘬之后,马秀琴下
体咸涩的味道便给许加刚吃了个够。舔着嘴头,见她酸软无力已经进入状态,他
起身捋着湿滑的鸡巴凑到她的屁股后面,似乎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就又换了
个口气:「我对你不好吗,还跟我耍心眼?」扒开马秀琴的屁股把坚挺的鸡巴缓
缓插了进去。

  「我没有……」

  「没有?」龟头分开马秀琴肥厚的阴唇,进到温暖湿滑的窝里来回拉锯起来
,「你别再骗自己啦!」

  稍回缓了些许力气,马秀琴又开始不停摇晃起脑袋来,她倒想拒绝,想再斥
责几声,可此时却惶乱得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秀琴,我喜欢你,你感觉不到吗?」许加刚把鸡巴缓缓插到马秀琴的体内
深处,又缓缓地拔出来,改变着方式做起了循环动作,「舒服吧,叫给我听,也
不枉咱们好过一场了。」

  「我没有。」

  ……

  「老杨还生气呢?」丁孝昆递给柴灵秀一根烟。柴灵秀点着火,抽了一口。
「我看我得单另请请他了」「说了跟你没关系。」柴灵秀笑了笑。「我知道他对
我有偏见……内天喝得有点多,也怨我。」

  「妈,还不睡觉?」书香从屋子里探出脑袋,看到柴灵秀和丁孝昆凑在一处
时,脸蛋子立时嘟噜下来。就算信任也架不住那唾沫,人言可畏,何况……

  「香儿,玩得还行吗?」丁孝昆朝着杨书香招了招手。杨书香端起肩膀:「
还行吧。」戳在那没动地界儿。他盯着丁孝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每次和妈去
梦庄,总觉得有谁在背后盯着自己,这感觉虽说不明白,但他有意识,行人那过
往打照面时的笑跟眼前这二大爷笑得是一模一样。

  「明儿去爬山好不好?」妈还没言语呢这二大爷倒挺健谈。「好啊。」书香
答得极为爽快。心说话,你一个人玩蛋去吧。跟你爬?有那功夫我还不如回家逗
会儿狗呢。打定了主意,到时真要是给定了路线,他不介意来个瞎搅和一场了。

  丁孝昆走后,柴灵秀就仰起脸来,凝视起半空的夜星。书香也沉思般地打量
起她,其时满天星斗,却没一颗是自己熟悉的,他也说不好这是为什么,然后把
身上的外套脱了,走到妈妈身后边时,想叫又没叫,就把衣服给她披在了肩上:
「跟我回去睡吧。」是困了吗?是兴奋吗?真不知心里想的都是啥,直到她笑出
来,这颗晃荡的心方如三角坑前、爬山虎架下躺下来时。而此时此刻,什么蚊蝇
满天,都被古都旧里的那股沧桑所淹没,进了屋,蹲在床下给她把鞋脱了,都无
法阻止心里的那股冲动:「我虽然读书在梦庄,沟头堡毕竟是家乡,春来茶馆毫
无印象,」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书香仰止,刹那间脱口而出,词儿却变了:
「儿永远也忘不了娘。」怔怔地,时间凝固。河山如画,X大门前半句话:「我
叫柴灵秀,我是杨书香的……提笼架鸟夜无忧,一派溪山千古秀,但使飞将在西
山,X大门前抬起头:「我叫杨书香,她叫柴灵秀。」亲了一口,撩杆子就跑下
去了。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杨书香,你给我站住。」

  ……

  「没有?穿成这样儿还说没有?都湿了还装?」

  「你无耻……」马秀琴跪在折叠椅上,手被绑着、屁股撅着,被逼得这样儿
了对方还不依不饶:「还要我怎样?」自己这副模样简直太羞耻太淫荡了。

  「我就要看你骚出来的样儿。」许加刚缓缓加速,抱着马秀琴胸前那对大咂
儿又揉又搓,贴紧大屁股转着圈操:「把对你男人,对你儿子,对杨书香的那种
好用在我身上。」琴娘浑身上下都是宝,光是摸她这对大咂儿就够玩几个月的,
何况还是在穿着超级丝袜一边玩奶子一边操她的情况下,「我就要你骚给我看。
」猛地挺起鸡巴插在肉屄里,鼓足了屁股和腰上的劲,啪叽得掷地有声,而每一
次又都是全力以赴地用龟帽刮扯开阴道,犁地一样划进她紧窄的白虎屄——贴足
实腔道,一寸寸滑到苍穹深处的窝里。

  轻重缓和,变换节奏后的二三十下撞击,就算是石女也架不住许加刚双管齐
下的这番性挑逗,很快马秀琴就哼吟起来。许加刚也顺理成章地听到她嘴里泄出
来的温柔和骚劲,「啊~啊,嗯~啊……」声音虽小,却无疑加速了他征服她的
欲念,「琴娘啊,呃啊~,我要干你一宿。」

  「不~啊,你说话不算……」酒精加速着血液流淌,那躲闪的声音在撞击面
前变得苍白无力却又富余弹性,契合着电视机里健美操「天天跟我做」的节奏,
丰腴的肉体紧随其后上下跳跃起来,高低起伏的腔音恍恍惚惚,却又分明带着一
股母性十足的味儿:「啊嗯~啊,哦嗯~」

  「我老叔跟杨刚,呃,是生死兄弟。」

  「啊~嗯,啊~啊……」

  「我小吗?呃,你说我小吗?呃~呃。」

  「啊~哦,哦~嗯……」

  「真肥,呃,呃啊,看我操不死你,呃啊……」

  「啊~啊啊~啊,嗯啊~哦……」

  仄平的呻吟起起落落,像风一样飘忽不定,在这静夜暖意十足地吹拂起来。
五月的麦田在收割前还需一场灌溉,再拔拔再润润,田苗的麦粒便会愈加成熟愈
加饱满,色泽也会更加趋向于喜人的金黄之色——它们摇曳着沉甸甸的身子,正
等待着。而每每这个时候,老农们的脸上便会笑得特别开心,他们会架好潜水泵
,有水没水都会不遗余力地给田苗来上最后一浇。

  其时许加刚的脸上也已经冒出了亮光。他直起身子来,双手搭在马秀琴的袜
腰上,他低头看向这个正被自己操的呻吟不止的女人,看着自己油亮亮的鸡巴进
出时泛出油亮亮的光泽,同样笑得特别开心:「琴娘你爽不爽?」尽管他听到了
马秀琴温柔迭起的呻吟,仍旧在反复地问着她,他不但要把她那美妙的呻吟保留
下来,而且还要把她的人截留下来:「我,我要给你,呃~快乐啊。」高潮来临
前,开始边操边拍打起她的屁股,肉浪滚滚之下,他旺盛的性欲也攀升到了极点
:「琴娘你夹得真紧,我要死啦。」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健美教练的脸上也浸出一层油亮的牛奶色,像她
颀长的双腿。她伸展着包裹得粽子一样的身体,做着跳跃动作,「感觉怎么样?
是不是从里到外透着股热流?来,我们继续,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啪叽下,马秀琴倏地扬起了脖子,散乱的头发在摆动中露出了圆乎脸的一角
,脸蛋牛奶般透亮,白里透红。饱满胸口上的奶头凸起,呈玫红色的桑葚颠颤得
行如月下的猫眼,那呜咽的呻吟在撞击中发出几声急促的喘息,身体又开始颤抖
起来:「啊~」她大张着嘴巴,双手紧紧抓在折叠椅的靠背沿儿上。就要结束了
吗,就要解脱了吗,再不用忍耐了吧:「啊~来啦~啊……」过着电的下身通体
舒泰,暖流肆意横生,屁股就稍稍抬高了些许,连叫声都变得说不出的温柔怡人
,「啊~嗯,满,啊,射出来吧。」在一个不愿面对,无比憎恶的人的面前,她
矛盾着来了高潮,「啊~你不得好死啊,啊~。」昏沉沉地咒骂出这句颇为突兀
的话,便痉挛着身体翻起了白眼。

  「不得好死?用屄夹死我吧,琴娘~」如马秀琴所说,许加刚真就不得好死
了一般。他抖动的身体倏地停下了动作,瞪大双眼狰狞地看着身下不停扭动的胴
体,如垂死之人:「我也要让你欲仙欲死。」猛地一挺腰杆,啪的一声传来。又
一挺,又啪的一声传来。在马秀琴硕肥的屁股如果冻般震颤的同时,跟着她一起
哼唧起来,「嘬出来了琴娘,啊呀,屄把怂都给嘬出来啦,啊~哦哦。」鸡巴被
肉穴里三层外三层紧紧钳裹住,龟头在一股股吸力之下几乎要被那蠕动不止的肉
窝融化掉,「裹得真紧啊琴娘~」嘴巴半张,死前又连续数下冲撞,最终碓在马
秀琴穿着丝袜的大屁股上,哆嗦着将体内的精液系数都射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马秀琴呜地一声清醒过来,她正想斥责许加刚拔出去,再给
自己松开绑绳,可下体一空,她就瘫倒下去。屁股坐在折叠椅上,有那么一忽的
功夫感觉还有点凉,滑溜溜的:「啊,这回你满意了?」奶子颠来跳去不停喘息
着,等待着他来兑现承诺。

  「抬起来。」屁股被打了一巴掌,马秀琴下意识又挪着身体跪在了折叠椅上
。只听咔嚓几声,她回头扫了一眼。「你!你!」陡见许加刚手里拿着的玩意时
,她瞪大了眼睛,酒劲儿歘地一下涌灌到脑子里,身子一软再次瘫软下去:「你
畜生。」肉穴里汩汩流淌出来的精液滴淌在红色折叠椅上,一坨坨乳白色的粘稠
物竟如此清晰。

  「在胡同里的内晚虽然时间上仓促了点,但,但真的很刺激啊。」回味着一
周以前的那次美妙结合,许加刚脸上并非只有兴奋,确切说其表情有些错综复杂
了:「不用点手段你会老实?呵呵,再说我也没违背约定。」怕马秀琴听不懂,
还特意解释一番,「这晚就是最后一次,甭管搞三回还是搞五回,都是最后一次
。」他给马秀琴松着手里的扣绳,「再说你也没给我穿杨刚媳妇儿腿上的那条丝
袜……」

  闻听此说,马秀琴大骇。许加刚晃悠着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精装相册,当
着她的面翻开了:「喏。」

  赤裸裸的相片面前,马秀琴呆若木鸡。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语了
好半晌才说了句疼。膝盖在硬皮折叠椅上硌了那么久,连丝袜似乎都漾起褶儿来
,以至于踩着高跟鞋戳在地上有些挪不动步。许加刚两眼放光,似是百米冲刺已
提前得了冠军。他把相册合上扔到了柜子上,上前搂住了马秀琴的腰:「谁也没
琴娘好。」边说边褪去上衣,当肉体再次触碰时,马秀琴这才惊觉,他又硬了。
「很正常。」许加刚指着自己的鸡巴,「它在给你敬礼。」不可避免,搂住了肉
弹又是一番耳鬓厮磨。

  马秀琴没再骂,或许是忘记了该怎么骂,也没有逃,这样的夜晚沉浸在一片
静寂中,本就是休息时间,她无路可走。木然地看着许加刚把水打来,还朝着自
己努了努嘴。「洗洗屁股。」他说,「我再给你舔舔。」她发觉他的脸很红,红
得令她想到自己的脸,由里到外难以估计的热和胀,就喘息着说了句「水」,嗓
子干哑几乎都快喷出火来——让她有种置身在火焰山的感觉,然而喉咙过水、电
视机关上之后,一切又都变得浮躁起来。弥漫着酒气的房间,当汲水声再度响起
来时,马秀琴岔开了双腿,但她想把袜子脱了,无奈说出口的却是「关灯」二字
。「那岂不就看不到这么美的镜头了?」从一个孩子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像是
宣判你不合格——必须返工重做,窒息的空气下,简直令人窒息,那种危机四伏
的感觉无处不在,偏偏让人心跳得难以抑制。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伏趴在马秀琴身上的许加刚双手撑在她的腋窝
之下,两膝盖并立撑住下半身、分开她的双腿,贴紧她身子颠起屁股。「把胶卷
给~」马秀琴总想再狠一次,然而事实证明,昙花终归一现,「~给我。」尤其
是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来,不是调情也成了调情。

  「不正给着?」支撑身体有些耗费体力,许加刚就改为胳膊肘撑地,这样一
来,全身几乎都贴在了马秀琴绵软富有弹性的身体上,简直游鱼入江更得施展,
而且亲吻起来更方便、观察起来也更细微:「真热乎。」说的时候不清不楚,也
不知是真热乎还是真肉乎,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反正他倒是畅快了,却苦了躺在
下面的马秀琴。「嗯啊~起开,啊~嗯。」两节白嫩嫩的胳膊对折成弯,推了几
下非但没能阻止事态的严重,连其硕大的奶子都搭了进去,给压得圆了扁扁了又
圆,来回变换形状。

  「我太喜欢你啦。」许加刚倒是起来了——只是扬起上半身,倏地又压下去
搂住了马秀琴的脖子,对着她又亲又啃:「还一宿呢,长着哩。」相互推拒时身
体旋转,由上位变成了下位。马秀琴倒想挣脱出许加刚的怀抱,苦于肩膀被反扣
着,弓起腰来扭动身体,挣扎中呈半跪之姿跨坐在他的肚子上。

  许加刚抱着马秀琴的身体不断抽插着,当位置转换之后,更是欣喜若狂——
使劲朝上顶去,体味着琴娘用女上式给自己带来的快乐:「今晚我要跟你尝遍各
种姿势。」操在持续说在前,臊得马秀琴赶紧趴下身子,把脸藏了起来,这样一
来,不亚于主动投怀送抱,可想而知,当大手掰开她肥厚的臀肉,当那根鸡巴划
过丝袜在肉屄里穿梭的结果——「呃~啊,呃~啊,这么快就到了?」

  「啊嗯~嗯,嗯,~嗯啊。」斜阳下暮归的牛儿拖长了身子,在婆娑的麦田
里又被分割成无数短促倏急的碎影。炊烟袅娜,步子凌乱,几近无声的一段时间
过后,啪啪声骤然响彻起来,光影重叠二马交错,水花也在交接处飞溅着滴淌下
来,蔓延在一抹色泽润亮之中。

  「舒服吗?」抱着琴娘肥腴的身子,许加刚喘息着问了一句。耐操的女人此
时已变得温婉顺从,再不复之前的抗拒和推诿了,他就喜欢征服这样的女人,喜
欢她们身上的味道,而琴娘恰恰就是内个可以满足他内心探索欲望的人——母性
气息十足,他又有啥理由去排斥去拒绝这份来之不易的爱呢。

  马秀琴头发披散,既没说舒服也没说不舒服,只是趴在他的身上一颠一颠的
。「你感觉不到吗?」许加刚那张悬浮着汗水并且单调僵硬到几乎白得透亮的脸
终于在一番埋头苦干之下露出了一丝狡黠,「你感觉到了!」这是在痉挛抽搐后
,他首次觉察出琴娘对他的回应。马秀琴却仍没有回应。

  翻身推倒琴娘,许加刚再度压了上去:「我也希望你能快乐。」他说完这句
话,帽儿未脱就把鸡巴戳在了马秀琴的屄口上,嘴里叫着琴娘,在看到马秀琴脸
上露出的娇羞之色时,嘿的一声,果断而生猛地把命根子送进她的体内。看着琴
娘皱紧眉头,直吸冷气,他一动不动直勾勾地打量起来:「七十二条教义里头有
个四大舒服。穿大鞋、放响屁、坐牛车、操肥屄,说得真好。」一边说,一边拨
弄马秀琴的阴蒂,缓慢拔出来时,摩擦几下又生猛地揣进去,几个来回下来,水
儿越来越多,琴娘的叫声也变得越来越大,而且体内那蠕动的节奏也彻底变得更
加清晰起来。

  「你弄死我吧……」马秀琴的双手死抓着炕单儿,脸上滞留着夕阳西下的残
红。她双眼迷蒙——几分幽怨几分缠绵,皱紧的鼻头在翕动时浸出汗珠,如泣如
诉又带着一丝欢愉后的哀婉,无可奈何地哼吟着:「啊~操死我得了,啊~」然
而事实证明,高潮余韵下的抽搐在挑逗过程中始终持续波动着,因此她觉得这太
可耻了,不然自己怎会在他眼前一次次不知羞耻地淫叫?

  「这就是男欢女爱,琴娘你看,你看,你在夹我!」

  男欢女爱?脸蛋在灼热目光的注视下仍旧一片滚烫。她回避着,她刻意去压
制自己的情感,不想表露出来,可无论怎样抑制始终也没法避免面对面碰撞产生
而来的那股子从心尖上涌窜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人浑身乏力,脸就更红了。
她喘息连连,又开始骂起了自己——如此不知羞耻,结果非但没能阻止事态的继
续恶化,反而越是羞耻越是趋向于迎合,快感来得就越猛烈——我在夹他,我在
用屄夹他的鸡巴。「啊~啊~」叫声尖锐,划过夜空时马秀琴猛地就挺起身子。
酥麻的骨盆被撞击得更加酥麻,过电似的上下乱窜,而这股游弋于血液和骨髓中
的感觉很快就波及到奶子上,继而遍及全身,层层叠叠地掀起一股又一股的浪头
,最终把她抛向了半空。

  「嗬啊~啊啊,嗬啊~啊啊……」

  「琴娘,琴娘啊……」

  轻飘飘地游走在半空之上,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琴娘,马秀琴便看了过去。她
先是「嗯」了一声,而后皱紧了眉头,她不解自己为何会颠起屁股,然而自己确
实在夹着他。他也在胡撸自己,先是大腿,而后又把手搭在了自己的奶子上——
他把头探过来干啥?

  「琴娘,琴娘……」潮水涌来,漫过身子,又漫过了耳畔,「我,我想吃口
咂儿,吃你的咂儿……」埋藏在记忆里那难以割舍的情怀被挖掘出来的一瞬间,
脑海中紊乱的思绪——从沟头堡到陆家营再到沟头堡,再到陆家营——被分割成
无数块细小的画面,一副又一副,始终存在的无不是那嘴角轻扬的模样……

  「琴娘咂儿真大……」

  「琴娘好吗?」

  「比我妈……一样好。」

  「那还怕不怕你妈?」

  「不怕……她跟你一样……也给摸咂儿。」

  …

  「琴娘你洗澡呢?」

  「哎,擦擦身子……香儿咋那样儿看琴娘?馋了?」

  「惦着摘两条黄瓜,这不,这不焕章还在外面等我逮长虫呢……琴娘咂儿真
大,真软和。」

  …

  「咋了?心里憋屈?不能跟琴娘说说吗?」

  「琴娘,我,我想吃口咂儿,吃你的咂儿。」

  吃吧,谁叫你喊了我一声娘的:「琴娘现在没有奶水喂你了,你就干嘬两口
吧!」

  「没有水儿我也想嘬嘬,想吃两口琴娘的咂儿。」

  …

  「要说也是哈,从香儿那边论的话,还真乱了辈儿了……咱这边有香儿,姥
家那边有他,也不错。」

  「香儿比你儿子亲,我奶过他……香儿是我看着长大的!」

  ……

  「啊啊~啊,嗬啊~,琴娘现在,嗬啊,没有奶水喂你了,嗬啊~嗬啊嗬啊
,你就干嘬,啊,两口吧……」马秀琴的心底漾着股甜蜜,欢叫着,迅速把自己
挺硕胀肥的奶子送上前:「给琴娘嘬嘬吧,快胀死啦。」她迷离着双眼,看到香
儿扬起了嘴角,还看到他张开了嘴巴。她一搂孩子的脑袋,娘俩就双双倒在了大
炕上,仰躺着,仍旧把自己的双腿盘在香儿的腰上,用自己穿着丝袜的腿去蹭他
的大腿和屁股,还有腰。她要让他感受到琴娘穿上丝袜时的味道,因为她知道孩
子喜欢这个。

  「琴娘快死啦……」晃荡的奶子在嘴角摩挲几下之后就滑进了香儿的嘴里,
这令她如痴如醉,发狂般扭动起身体——孩子嘴里在哼唧,她知道,孩子在呼唤
琴娘,在说自己的咂儿大、软和;她还知道,孩子很快乐——他操得真深,操得
真有劲,那硬邦邦的鸡巴都把他琴娘给操软了——孩子喜欢自己这羞答答骚呼呼
的样儿,他说过,喜欢琴娘身上的那股子味儿;他还说过,要琴娘穿上丝袜给他
搞。「嗬啊~,好舒服……」叫喊着,马秀琴把前胸拱了起来。汩汩流淌的泉眼
往外涌着蜜汁,她用自己粘稠的身体迎接着那根带给她快乐的大硬杵子,在欢快
中紧紧缠抱住他的身体还有鸡巴,「嗬啊~嗬啊,可要了琴娘的亲命啦~」

  「琴娘,啊我,我要射你,」哪怕就算在云燕征服过这个女人,许加刚也未
曾见过琴娘脸上露出如此温柔淫骚并存的一面。她夹得特别紧,喂奶时叫得特别
骚,下面像是要吸干了自己的身体,幸亏这几天自己养精蓄锐,「射死你。」他
仰起头来,一边低吼一边抱紧琴娘的身子,疯狂出溜起来,「出来了出来啦,啊
呃,啊呃。」难捱的酷暑在电闪雷鸣的交错中,随着簌簌而起的风声终于降下甘
露。就见马秀琴攒紧的身子一颤一颤地哆嗦个不停,而伏在她身上的人也在不停
抽搐,这羊癫疯的状态直持续保持了半分来钟才渐渐消散,那过程好似雷阵雨,
猛烈、倏急而又磅礴,瞬间把人都给淋透了。

  时间静止一般。听到哭声,马秀琴长吁了口气。她鼓秋着身子慢慢睁开眼,
屋子里一片漆黑,就又哼了一声。哭声有如夜枭啼叫,又如梦魇袭来,令人不寒
而栗。「你,你别哭了。」「那你知道我为啥要哭吗?你永远也猜不到!」虽停
止了哭泣,但啜饮背后的事儿马秀琴一点兴趣也没有。她用胳膊撑起身体,在黑
暗中摸索着,然而身前左右都摸遍了,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衣服。

  耳边喋喋不休,抱着膝盖她真的什么也不想听。「我爸死的早,死的时候我
还没有马涛大呢。」录音机不知什么时候给关上的,乌漆嘛黑她看不清他的脸,
也不明白他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东西。

  「我喜欢你!」

  喜欢我?身子一哆嗦,马秀琴抱紧了胳膊。四十岁的女人会被一个孩子喜欢
?她凄然而笑。

  许加刚对自己能够铤而走险,敢于在防空洞里拿下马秀琴的事儿记忆尤深,
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已经深到了刻骨铭心的地步。那个游走在可能随时被打死的
午后,他借口回去拿东西和焕章等人分道扬镳,而后径自骑车去了陆家营的村后
,找到了马秀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在回避自己。这个明媚的午后,他注视着
她,骤然间想起了老叔说得那句「胯下之辱」。「我喜欢你。」他对她说。马秀
琴告诉他:「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临走时,许加刚回过头来又告诉她:「
忘记我说的话了?」事实证明,随后历经了云燕和沟头堡这两个地方,半年来这
胯下之辱已完全被胜利所取代,今夜无眠,他已经做足了准备,他要在这里跟马
秀琴来个了结,来一个真正的了结。

  落泪后的唏嘘慨叹并未结束。许加刚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递了过去。初始
马秀琴并不接,被碰了几下之后她把烟拿在了手里。她嘬了一口,尽管咳嗽得泪
都掉下来,又尝试嘬了一大口。烟草中的苦能让她找回自我,同时也能麻痹她,
而且她还想再喝口酒,把自己彻底灌醉了。「父亲死后母亲基本上就不怎么管我
们了,有时候挨了欺负我都得忍着,你有过那种感受吗?你肯定没有。」

  「我大你那么多,还有什么没感受过?」委屈、耻辱,各种负面情绪刹那间
从马秀琴的心口窝里涌了出来。她没有哭,她也没有大吵大叫,她只在嘬了一口
烟后问他要酒。

  「第一次见你脸红时,我就告诉我自己,我找到了喜欢的人;第一次跟你在
一起玩牌时,摸了你的脚丫,一宿觉我都没睡好;第一次跟你一起赶集,兴奋的
我真想大声喊出来,告诉全世界……你没感觉吗?」

  马秀琴捂住耳朵。她不想听,她一口接一口嘬着香烟,哪怕呛得泪流满面。

  「我陪你喝!」酒拿过来时,屋子里已经点亮了一盏小灯,橘红色的光线照
在许加刚的脸上,透着股幽灵般的狰狞和诡谲:「我想再来一次醉生梦死。」这
话听起来怪怪的,根本就不像一个孩子的口吻。马秀琴看着他,续了根烟之后,
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光着身子。

  「我始终都在身边留意着你。」火是对方给点的,令马秀琴不解的是,许加
刚居然还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而自己竟没有躲闪。入口的酒辛辣无比,恍惚着,
她就看到许加刚端着盆子走了出去,再进来时,热水已经打好了,放到了炕边上
。「洗洗屁股吧。」他说。她的脸滚烫滚烫,不得不把被子拉扯过来,挡住自己
的身体,然而对方只是给另一个酒杯到了酒,随后又听到他说:「洗干净睡觉。

  睡觉?睡得着吗?马秀琴不知道自己抽了多少根烟,也不知道自己又喝了多
少口酒。她吐得一塌糊涂,仍端起酒杯往自己嘴里灌。胳膊像是被什么勾住了,
她就使劲挣脱。「我跟你一块喝。」她迷醉地看着许加刚,入眼处,她看到他勾
住了自己的手臂把酒放到了嘴边,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却被拍了拍肩头:「
啥都别想。」

  都这样儿了还想啥呀?躺在炕上马秀琴不停地喘息着,脑袋又大又沉,被子
被撩起来屁股就湿了,水声响起来时,她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了。橘红色的灯下
,一个黑乎乎的玩意蹲在身下:「真肥。」她就踹了几脚:「寒碜死我了……」
高跟鞋甩脱了出去。许加刚口干舌燥,嗅着味道他在她身上使劲扒着,扒着扒着
他就找到了那眼可以给予他解渴的甘泉。

  肥嫩嫩的肉穴像坟包一样高高突耸,看着它,许加刚禁不住喉咙的吞咽,艰
难的咽了口唾液。有头发谁当秃子?能吃到嘴谁还望梅止渴?「躺下别动,」按
住琴娘的小肚子,他抚摸着她这处软滑的肉,很快,手就滑了下去,温柔地扒开
她的屄,舔起了舌头,「我再给你舔舔吧!」半跪着,许加刚分开马秀琴的大腿
把舌头搭在她的嫩肉上,舌头稍稍往里戳了戳,又滑又软,脸猛地贴了上去,开
始一口一口吮吸起来。

  「谁(水)」哽咽着才刚喊出来,身子就被嘬得不停扭晃起来。她挺起小腹
,试图阻止这一切,然而奶子因为胀耸都泛起了一层釉光——在灯下嘟噜起来抖
动个不停。身体里又痒又麻,哪还有余劲呼喊。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子钻心般
的感觉才稍稍停歇,马秀琴才得以长吐了口气,不停喘息着,也让她终于有机会
可以放松一下,不再抽搐。

  「得穿上它。」许加刚转身把地上的红色高跟鞋捡在手里,翻身走回去,抓
住马秀琴的脚:「错过一个礼拜,也不算太迟。」摩挲着那只隐隐透着丝肉光的
小脚,放到鼻子上闻闻。琴娘的身上充斥着浓郁的肉味,简直越看越喜人,越闻
就越有性欲,今晚他要在这儿——像在云燕那样在她身上彻底尝个遍。

  高跟鞋被套在丝滑的脚上时,马秀琴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不过双腿被劈开的
一刹那她似乎又缓过气来,她撑起上半身不停晃动着,「我不欠你们……」气喘
着,黑影就压了过来。「啊」阴道被完全塞满了,绷紧的身体一下子变得绵软无
力,马秀琴就又瘫倒在了炕上。她闭着眼,不停喘息着,须臾间强烈的电击让她
晃动起身体,她感觉自己荡悠着又飞起来了:「啊咳咳咳~呜呜呜,嗯嗯嗯咳~
」呱唧呱唧的声音越来越大,耳畔又开始有人呼唤起「琴娘」来:「呃呃,做我
的女人。」继而又一遍遍喊起了「琴娘」。她嘴里喃喃了两声,猛地把那自己穿
着连裤袜的大腿盘了过去。许加刚被夹得一愣,反而停下动作。他带着欣喜居高
临下地看着欲拒还迎的琴娘。他把鸡巴往外拔了拔,索性抽出来,很快便又擒住
了她的脚脖子。听琴娘嘴里呓语着什么,许加刚慢悠悠地劈开她腿,给她往上提
了提丝袜,双手一掐卡在了她的腰,一脸满足:「连裤袜和高跟鞋都穿上了,交
杯酒也喝了,」调整好身体,把鸡巴捋了捋,伏低身子贴了过去:「下一步该做
什么?琴娘。」

  马秀琴的脸通红一片,胸口来回起伏,身子被硬物分开时,绷了绷屁股蛋儿
。她看不清他的脸,像是回想起什么来,嘴里又喃喃起来。看着这个灌了不少酒
且没劲儿反抗的女人竟然还有余力,许加刚嘿嘿两声:「嘶啊~,真肥啊。」朝
前猛地一碓,「哦~琴娘啊~」在被其紧紧裹住阳根的瞬间,他叫了一声,也听
到了她的呼喊声。「呃啊…呃啊…」那温柔的脸上不知怎地又落下泪来,翻来覆
去哼叫着。

  那个吹着北风的夜晚,她心里彷徨,但喜悦和兴奋已经盖过了一切。她怕他
身子亏,给他煮了鸡蛋,看着他吃到嘴里,又看着他把鸡蛋送到自己嘴里。她答
应他会跟他幽会,然后在夜色下跟着孩子从三角坑的冰上来到了一处漆黑的院子
里。阑珊的四九夜,在隔断里她容纳着他,她让他把自己的健美裤脱下来。

  「你穿上这健美裤时我就想操你」

  「早知道琴娘就该给你把丝袜穿上了。」

  ……

  「琴娘」

  「呃啊~呃啊~」叫声从马秀琴的嘴里溢出来,扭动身子一声接着一声。灰
色丝袜自屁股处把她那两条大腿包得又紧又亮,晃动起来,脸如高跟鞋一样,红
得晶润。忽闪的灯光映照之下,幽暗却分明透着色泽的双腿被两只手捏住了脚踝
,腿上的丝袜早就湿了且在某个地界儿被扯破了,敞着大口,其间一根湿漉漉的
鸡巴正进进出出,正一下下地操着她。「啊~啊,夹得真紧……」操的同时,许
加刚同样也在叫着,那种把鸡巴埋在琴娘紧窄的肉屄中不停左冲右突的感觉,别
提多爽了:「琴娘你真疼我~」

  「呃啊~呃啊~」

  「琴娘~娘啊~」

  「呃啊~呃啊~呃啊~来啦,来啦。」眼神扩散,腿被推了起来,交叉在一
起时,从弯曲的小腿探出个脑袋。她拼了命地稳着自己飞起来的身子,余光中看
到一张模糊的脸,就试图去摸摸:「呃啊……儿啊」。那此际还不算厚的嘴唇扬
了起来,笑得特别灿烂,伸手一把抱住了她的脑袋:「琴娘,啊嗬,啊,我要跟
你过夫妻生活,呃,呃,呃啊。」这一下,他把琴娘的身子全揽在了自己的身下
,操得更得劲儿了,「真是一点毛都没有。」

  马秀琴头发披散,嘴巴也张得老大:「啊啊啊,呜嗯呜,呜嗯呜,嗯嗯嗯。
」这刻,哪怕神情迷乱她也终于看清了那操着她屄的人的脸。

  「你害臊的样子可真骚,真骚啊!」屄里简直太滑溜了,许加刚就拔出鸡巴
,「水儿又尿出来了。」擦完也不捋开包皮,直接把乒乓球大小的龟头抵在她屄
的上面,「琴娘。」叫的同时朝前一顶,又飞扑了上去。

  呜咽声忽高忽低,咕叽声强劲而有力,撞击疯了一般一直持续下去,除了哀
婉的呻吟和怪异的粗吼,簌簌之下,肉眼可见的还有肉体交合处滴淌出来的汁水
,吧嗒吧嗒地窜涌着,顺着那大屁股滚滑而下,浸湿了丝袜,在屁眼儿不停收缩
时,飞溅着,淌落在了地上。

  夜深人静,杨书香躲在柴灵秀的后面,立夏那天没吃着,他说。把手伸出去
够了够,被打了一巴掌仍旧够了够——妈,该吃你包的饺子了。

  第二章荡起双桨

  林子里的路一片湿滑,而朦胧的雾色恰恰又给沉浸其中的树木平添了几分神
秘。顺着这条略带些阴气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忽见前面不远处闪现出
一位穿着旗袍的女人。「喂~」喊了声,不见回应,书香拔起腿来使劲往前赶,
可不管他怎么追,徒劳无功不说,人也累得呼哧带喘。那女人穿着件紫色或者藕
荷色旗袍,脚上踩的鞋更奇怪,忽而红忽而又黑。书香以为自己看错了,在保持
着十米距离的加速追赶过程中,愣是没追上这穿高跟鞋的女人。

  忽忽悠悠也不知追出去多远,女人倏地停下了步子,书香也赶了上来。他伸
出手来,环抱着飞扑过去,结果,结果却啥也没捞到。女人回眸一笑,轻呼出声
:「嗯~嗯」,那声音透着股绵软,说不出的熟悉却又让他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而坡底下的坟头上赫然摆着一条肉色连裤袜,烟雨朦胧之下,颜色又似乎有些灰
了吧唧,叫人如坠云里。这时,女人又「啊」了一声。书香紧盯着她的脸,须臾
间她面色绯红,身下的旗袍竟然不见了。女人赤裸的身体丰满妖娆,一条腿抬起
来,透肉的丝袜纹理清晰可见,晃动中不断散发出一股股诱人的光泽,淫靡且招
摇,而若隐若现的还有股间屄里埋着的东西,正咕叽咕叽地在水亮肥润的阴部进
进出出,于是女人又噎起脖子哼叫起来。

  来长安街岂能不吃羊肉泡馍,升旗仪式散了场,众人去吃早饭,于是每人都
要了份羊肉泡馍。书香口渴,就又要了碗豆汁儿。一通风卷残云,他拍拍肚子:
「真地道嘿,跟在家一个味儿。」「听口音小哥是泰南的吧!」有人打量过来,
操起长安话时不细看跟小二也没啥分别了,「来我家这吃饭都说这味儿地道。」
「瞒不住您。」跟店老板说话搭音儿书香不误支棱起耳朵。年轻人儿耳聪目明早
就留意起丁孝昆来,但却并没从对方嘴里听到说些什么。昨儿挨过柴灵秀一通数
落,他这赔不是,给她捏完脚丫又捶背,前窜后跳的没敢再像之前在X大时直言
母亲的名讳。睡下时,他也很奇怪自己为何会生无名火,凑来也知道有些事儿纯
粹就是自己瞎鸡巴想的,可话是这样,仍旧阻挡不住猜忌,而这些并非只针对于
赵解放一个人,逗媳妇儿不就要个热闹劲吗,赵解放充其量就是个屁,但很显然
,丁孝昆不是。

  回来之后为时尚早,经由老乡引带,一行人就提前进了园子。过铁门径直往
里走,一水儿大青石铺的路,很快就看到了把口处的山。说是山,其实也就二十
来米高,充其量算是个陡坡,不过刀削斧刻的岩壁极其光滑,隐隐然还能显露其
当年的雄伟,或许更应该说是辉煌吧,毕竟这里是京城,这里是后花园。

  东边升起的太阳被反射过来,照在众人脸上,右侧断垣残壁的破败景象不由
得让人为之一愣。这不历史书里的图吗?书香倒没搅和,就边看边琢磨。这位本
地土生土长而祖籍却在泰南的老叔操起略带些沙沙的口音:「看见没?这鸡巴地
方风水早就破了。」又指了指山底下一群忙碌的妇女,跟大伙儿解释,「野山菇
的味道特别好,晌午就吃这个了。」接着便列举出一系列吃法,什么水席、什么
煎炒烹饪,总之各路兵马全都叫他给絮叨出来。听来有趣,书香不知不觉就越过
人群,凑到了这老叔的身边:「咋不修修呢?」意思指的是右侧的断垣残壁。

  把人带进来,老叔和他女人倒是都没走。他咳嗽了一声,一脸玩味,倏地就
义愤填膺起来:「看见没?」啥就看见没?但书香还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打量过
去。不远处的房子外有几辆双排座,似乎正在装卸着什么东西。「嘴比屁股还脏
。」突如其来冒出这么一句,继而老叔又说,「仓库里的东西~飞走了。」或许
是觉得说出来不过瘾,他倒唱了起来。那味儿可不是爱情鸟,但说秦腔不秦腔、
说油锤不油锤,把人胃口吊起来却戛然而止。书香四处打量,关于老叔的说法暂
且保留意见,他不定时地扫着身后,老叔就又憨笑起来,戳了戳他的胳膊:「猜
个迷咋样?打一吃的。」爽朗的笑声一直持续,掏出红塔山点了一根,又很热情
地递给书香一根。

  别人给烟时,说「不会」和说「你抽吧」显然两个概念,书香推脱时搓起鼻
子,斜睨着身后时,说的是前者。老叔四方大脸,给人的感觉挺幽默也挺热情,
一旁的媳妇儿长得也挺俊,未说话人先笑,说起话时音域亮堂、柔润、丰满。书
香笑着说了句「好」,反正也没事干:「试试吧。」

  「奶罩。」

  奶罩?不漏痕迹地扫了一眼老叔媳妇儿的胸口,书香心道,不就女人包咂儿
的内衣吗。敢于当着老婶儿的面说这个,老叔够性情。「果丹皮?」察言观色之
下,书香就否定了自己说的这个,他又说:「肉~龙?肉~包子?!」「嗯~对
。」嗯对?老叔这鼻音配上其沙沙的嗓音唱《挑滑车》一点问题没有,不过这个
时候却被老婶儿的呵呵声打断,不免令人有些啼笑皆非。「焖饼,就焖饼了,这
回对了吧。」「嗯~,嗯~对。」「嗯~对?不对你嗯什么?那你说是啥?」杨
书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看到人群里柴灵秀正在说着什么,他本想喊妈,
又觉得臊不唧唧。

  「扣肉,哦哈哈~」老叔这爽朗的笑声太过激进了,以至于书香在看到老婶
儿一脑袋湿漉漉的头发和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蛋后,不免猜度起来,老叔不会是清
早刚崩完她吧?这老婶儿上身穿了件淡绿色蝴蝶衫,飒飒的,而下身穿的是条蓝
色板实的牛仔裤,黑色短高跟一踩,那前凸后翘的身条就显露出来,举手投足仿
若起舞翩翩的蝴蝶,就是脸上看起来有丝疲态。不过据老婶儿说这是熬夜熬的,
老叔则从旁补充「夜总会领班不轻松」。当后面的大部队赶上来,老叔顺道还提
了句下岗的事儿,问泰南那边咋样?

  跳舞领班肯定不轻松,至于下岗书香只是略知一二,大人们说话他稍后听着
音儿,却觉察出老婶儿蝴蝶衫里面的奶子过于活跃了,不免令人浮想联翩,脑子
里便适时闪现出陈云丽来。说实在话,这天儿是热起来了,但山根底下还不至于
穿得那么凉快,心里琢磨着,也不知娘娘这小感冒好没好。

  正式走进园子之后,景儿先不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辽阔的北海了。平静
的水面静怡相存,长廊错落、水榭楼台,在柳绿花红的映衬下,让人这心一下子
就敞开了——想不到楼宇之外的世界竟然还藏有玄机,若不是身临其境,谁会想
到皇家园林竟会傍在民宅处?打侧门进来不比正门,远远望去,青山之上白塔巡
巡、水光潋滟,还别说,这里就属桥最多了。

  除了山脚下采蘑菇的妇人,这片松树周围的空场还有不少左近的居民在晨练
,呜呜渣渣倒挺像那么回事,或许卧虎藏龙、或许花拳绣腿,谁知道。老叔喊了
句园子里可有打枪的,问书香要不要去试试?试试就试试呗,到了「靶场」一看
,书香笑了——气枪打汽水瓶啊,这也叫靶场?小时候跟大爷去乡里玩,那才叫
打靶呢。什么三点一线、什么归零、怎样清理枪管,摸的枪可是能打死人的真玩
意。贾新岳的火枪也是真玩意,可不是眼目前这气枪能比的。也不能白来,试试
呗,第一枪过去书香就觉察到了猫腻——还带瞄呢——都不如保国那把,纯粹就
鸡巴糊弄人,也不校枪就交还回去。「起码这还带响呢。」老叔是这儿的后勤负
责人,「总比汽车开水里连个泡儿都不冒要强吧。」那份快意恩仇果然不愧是我
辈学习楷模,说着说着他就伸手指向不远处,「内松根底下穿一身白的,还X大
教授呢,不知道吧?嘿!内回在墩子坐着闲聊——跟我摆龙门阵,什么社会学烂
七八糟讲了一大堆。我就问他,你丫嗑瓜子扔地上得我手底下人给你打扫吧,还
跟我谈素质?看北海没,下去先洗洗嘴,丫特洗干净再上来谈。」

  书香只笑不说,掏出烟敬了过去。老叔一愣:「不不会抽吗?」老婶儿倒是
把烟笑纳了:「这还看不出来?!」书香嘿嘿着把烟装进口袋。这心里多虚得慌
,而清早「尿裤子」的事儿更虚得慌,一走神,心就又开始扑腾起来。「这么大
了,啊,谁还跟妈挤窝窝?」给柴灵秀这么一怼,杨书香的脸儿就有些挂不住—
—睡一宿觉鸡巴硬起来谁控制得了?但这话他不敢说,真要说出口岂止卡巴裆的
里连儿不保,估摸狗鸡都会被殃及了。「杨书香你就臭不要脸。」他被说得面红
耳赤,想到后果,捂着鸡巴从那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灰溜溜地寻
来手纸。

  初升的日头打起来,便暖和多了。北海公园人头攒动,山水相连,既有园林
风貌又同时具备自然景观,西湖美景恐怕也不外如是。「香儿香儿,来。」正走
神,二大爷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书香扫了一眼丁孝昆,面向老叔老婶儿时又嘿
嘿一声。

  日头高升,李萍和杨庭松先是把前院的面晒出来,而后又把后院的面笸了出
来,这刚锁上门,马秀琴提溜着东西就从胡同口走了进来。「这是打哪来呀,穿
得这么洋气?」往常碰面可没见过秀琴这样,见她耷拉着脑袋,李萍也没计较。
「啊~哦,刚从陆家营回来。」马秀琴在愣了一下之后立时笑了起来,她边掏钥
匙边跟李萍夫妇打起招呼:「您和大爷这是……」

  李萍指着脑头,和老伴儿相视一笑:「天儿这么好,正合计着上东头把面也
给它晒了。」据她所知,年后这段日子秀琴可没少往娘家走,今儿又不是集,不
知道的还以为她去了城里——穿了双红色高跟鞋还挺显眼。

  进了院,马秀琴赶忙掩上大门——心砰砰乱跳,她低头看向脚上踩的鞋子,
跟做贼的似的,赶忙踩着碎步溜进屋里。夜儿个晚上搞了几次她已经记不清了,
虽说内裤最终拿到手了。打来清水清洗屁股,内裤的正底部早已洇湿,吧嗒一声
过后盆子里的倒影便散了,清晰可见的是,往日肥滑的肉体又鼓了三分,而那啪
嗒出来的乳白色液体便是从其肥耸的下身流出来的……

  「秀琴这是怎么了你说。」往东头走时,杨庭松环视了左右,压低了声音说
道,「说话时还直打哈欠。」「听那音儿都哑了,你说这老实巴交……」说到这
,李萍便咯噔一下停止了话头,似乎想到了啥,转而愤愤然道:「这老不羞的。
」「怎无缘无故骂开了?」杨庭松一愣,当即明白老伴儿所指,「哎呀,老安子
不也搬走了吗。」「不搬走秀琴就得给他祸祸死。」提起这个事儿她就来气,扯
起话头可就说开了:「也就你容忍他,要我非抽他嘴巴子不可。」

  「你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杨庭松笑道,「这火性得压压,别啥都动
气。」

  「我怎琢磨怎不对劲,你别不信,」李萍脸现愠色,若不是在外面,她几乎
要骂出来:「非得给他尝内酒。」

  「喝都喝了还计较啥?」杨庭松慢悠悠地,边说边笑,「云丽不也感冒了吗
,生老病死哪背得住。」「腿儿都拉软了!」李萍笑着捅了他一下。「这不也缓
过来了。」杨庭松呵呵了一声。「就不知道心疼自己?」李萍瞪了老伴儿一眼,
然而眼里却满含夕暮之情。唉了一声过后,她又道:「云丽也是,啊,喝那么多
酒还非得洗澡,往常洗就洗了,这阴天巴火还洗?你说说,啊,那感冒几天了都
?」

  「哎呀,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她不也憋好几天没喝了吗。」杨庭松脸上带笑
,「再说云丽爱美你又不是不知道,完事放松放松不也人之常情嘛。」给日头一
照他那儒雅的脸越发显得红光满面,「我看呀,云丽就是虚火赶落的,不说晌午
给擀点热面汤吗,汗发透了就好啦。」一边说,一边扬起手来,「其实我这也是
心里有火,不过是各走一经罢了,完事儿不也就好了嘛。」

  老两口到东院时,面已经被杨刚搬出来了。晾衣绳上挂着他浆洗出来的衣服
,里外屋子也都被归置出来,烂七八糟没用的都堆放在独轮车上。

  「这细面也就是白了点。」富强粉倒是不多,摆在杨廷松面前的就一口袋。
把笸箩放在木头椅子上垫好,不等他搬,杨刚就把它抄起来倒进了笸箩里:「没
家的面好吃?」和父母絮叨着,再有个把月就该麦收了,而后抄起了独轮车:「
我爸这是心里有感,就应该这样儿,更应该马放南山。」

  杨庭松没接茬儿,而是上前从儿子手里抢过了独轮车。看着老伴儿的背影,
李萍应道:「他?嘿,你爸这心思就没在自己身上搁着过。」推出去几步,杨庭
松停了下来,他转回头笑道:「又来了不是?」李萍「唉」了一声。杨刚忙问:
「夜个儿我爸半夜才睡,又看书了?」李萍「嗯」了一声。望着父亲消失的背影
,杨刚则皱起眉来:「我爸就会给别人解心宽。」一边寻思一边侧脸打量母亲,
怕提起妹子来勾起她心思,忙又问道:「清早起来不也没再拉肚子吧?」

  「没。」收回心思,李萍摇了摇头,「内晚上不知他几点睡的,五点多又没
见着人,这宿都不知他跑了几趟茅厕……」「云丽呢,好点没?」「也没啥事了
。」隐约听到外面独轮车斗子颠簸的声音,李萍又赶忙念叨:「你爸这人啊,还
埋怨我把事儿跟小妹抖搂了……行啦不提了,省得又说我没事找事了。」她提溜
起升舀满了面,边笑边开慰儿子:「你爸特意嘱托给云丽弄点手擀面,汗发出来
她就好了。」

  看着母亲鬓角处的斑白,杨刚嘴角蠕动了两下——可怜天下父母心。要说没
说之际,母亲又道:「不是妈说,云丽就是穿的少。」

  从雕梁画栋的廊子走走停停,书香一直在举着这把花了他二十块钱买来的天
堂伞:「也买不起什么好的。」他看着伞底下柴灵秀净白光亮的脸,素面朝天总
觉得应该给她配点什么,其实这心思在书勤结婚时就有,只不过此刻内心更加迫
切罢了:「将来有钱我也给你买首饰。」打心底里迸发出来,游走在人群之中。

  瞅着儿子憋了一路才冒出这么几句,柴灵秀一直也没言语,直等二人上了小
船,这才开口:「这脑子里装的啥?」说话时,眼睛瞟向一旁辽阔的水面。一缕
夏风吹来,碧波嶙峋的水面折射出耀眼的金光,被打散了又重聚,仰起头时那伞
就又挡在了她的头上。她看着他一手举伞一手捞水,有些不解。「这不就摘下来
了。」恍然间看到儿子把手伸过来,手心里拘着一疙瘩水,「昨儿我就想摘了。
」「昨儿是咋回事?」柴灵秀一把夺过雨伞,见他脑袋耷拉下来,瞪了过去,「
咋没话了?啊,说呀!」

  本心还惦着蒙混过关,哪知道妈咬着不放。见势头不妙,书香哼唧道:「划
船就没法给你打伞了,可打伞谁划船呀?」「谁问你了?啊,问你了吗?那盒子
里写的郁闷又是咋回事?」「也没咋。」「你不说是吗?不说就甭粘着我……就
上去吧。」「喂妈,妈,妈你这是干啥?也没别的,我能有啥瞒着你的?」书香
紧着手使劲往里划,十多米出去这才长出口气,「我都知道了。」小心翼翼开口
,拿着眼角瞥来瞥去。

  柴灵秀猛地一蹙眉:「你都知道啥?」脸霎时间冷下来,目光也射了过去。
在那凌厉的目光注视下,没来由书香就一缩脖子,不知为何,脊背刷地一下凉了
半截。那目光包含的意思他说不清,哪怕挨揍时他也没见过妈这样过:「我,我
……」吭哧了一气憋得面红耳赤,想及到这段日子自己所遇到的情况,反正嘴也
张了,横竖是一刀:「不就是我艳娘生闺女的事儿吗!」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压
根也没分清到底是从谁那主动开始的,但不管是谁,动及根本他就不能熟视无睹
,更何况已经牵扯到了他,「他们就没憋好屁!」

  「诶我说杨书香,你怎也学得婆婆妈妈了?」柴灵秀也松了口气。与此同时
,她么登起俩大眼直翻腾:「把己个儿先管好了吧!」斗大的日头直逼过来,她
踹了他一脚,「回去就分开睡。」鸟儿正结群飞过来,起起落落间被日头一晃,
她急忙用伞挡住了脸,「不去后院就睡炕梢。」那咄咄逼人的劲儿随着小船荡悠
起来,一圈圈扩散出去很快就融入在了青山绿水中。

  书香歪着脖子拿余光寻梭,遮阳伞中妈脸上尽管冷峻,擦了粉的样子仍旧透
出一股细腻和红润。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水,似乎来了倔劲儿,似乎又像是获得
了自由,反正周围也没人打搅,就一边划船一边问:「妈,内晚你跟谁说话来?
」「啥?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就我二哥回四儿内晚上。」柴灵秀见他贼眉
鼠眼,不免又板起脸来:「我说你这成天都琢磨啥嘞?」扭过脸去,半晌才道:
「你大了。」和缓的声音飘荡,与和煦的风贴在一处,脸就不再板实了:「妈陪
不了你一辈子。」夏天的日头已见活跃,在偶尔海风的吹拂下,蹂杂了一股淡腥
,更多的则是甜的、生动的、鲜活的,肉香四溢——来自于身前的这个女人——
应该称之为妈的女人。书香不知她为啥要那样说,心里莫名,戚戚落落,低下头
来嗫嚅起来:「我不该惹你,不该让你生气。」昨儿晚上乃至整个清晨太过于放
肆了,整个过程完全和想象中的情况脱轨,有那么瞬间他甚至想一刀砍了自己的
狗鸡。

  「男子汉的心应该跟这水、跟这天一样,清澈透亮宽广。」伞从柴灵秀的手
上拿下来,「看着妈,你觉得妈说得有没有道理?」

  「可」只说了一个字,在陷入那片瓦蓝色深邃的湖水中时,书香竟有些自惭
形秽。他低下头,讷讷地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柴灵秀脚上穿着双白色旅游鞋,脚
踝透着一抹红——今年是她的本命年。「你妈会吃了你?」这话听起来让他觉得
心里特没底,变成哑巴时连船都随波逐流起来。「世界很大」,「不要贬低自己
,也不要瞧不起任何人,更不能胡乱瞎猜忌。」「抬头做人,低头做事……妈怎
么跟你说的?」

  不知不觉中,船已行至洞桥。柳绿桃红的人群行走在钢索之上,水天一色之
下看起来紧紧绷绷。而桥的对面——广域的水面上,荷田随风飘曳,黑不拉几的
鸟儿倏地一飞而起,带着一股股垂涎似的水像是要把洞桥给顶起来,悠悠潺潺地
几能听到人群中的鸟鸣,糟乱得令人头皮发麻。浮现在眼前的红触目惊心,它在
散发着腐朽、霉气的船底来回跳跃,唯独白色始终贯穿,清晰明朗而耀眼。

  「背后骂妈的人多着呢,还都计较?累不累?」纸伞中那荷叶下的秋波随风
流转,声音空灵宛若山鹂出谷,却又带有一股浑不在意之色,而紧随其后,她轻
启朱唇又悠悠念唱起来:「两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世界真的很大呦。」回
声迭起,在书香的心底颤巍起来。然而这个点儿的园子里确实无比热闹,此处彼
处,黄皮肤的人群里甚至还夹杂着一些肤色白皙却粗糙的外国友人,他们手里拿
着相机,穿着印有各色涂鸦的短衫、短裤、高腰鹿皮鞋,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些什
么。

  「愁愁愁,下巴都耷拉到船板子上了。」柴灵秀使唤着儿子把船头调转,这
猛然间的调笑倒吓了杨书香一跳。他直搓起后脖颈,好一会儿才适应,见她心情
舒展,这才也跟着呵呵出声:「妈,如果我跟我爸一同掉水里,你会先救谁?」

  沿途风景尽收眼底,船靠岸边时,也几近晌午了。被约好了要去老乡家里吃
饭,看着人群匆匆聚聚的步子,柴灵秀指了指不远处的地摊儿——瓜子不饱是人
心——卖多卖少意思一下。书香正有此意——心底里早就盘算开了,该给谁买个
梳子,又该给谁买个发卡,多少是份心意——正朝着对面走去,丁孝昆便在人群
中晃了出来。

  「要说不信命吧,有些东西确实解释不清。」从橱柜里拿香油瓶子时,不免
因其和盛酒的瓶子一样,让李萍又慨叹了起来,「听说小二结婚内晚徐疯子来过
?你说秀琴是不是该算算?」同是女人,对秀琴这个老实孩子的境遇她总是持以
一份同情和关切,「应该得找人给算算,要不让人给看看坟头不也成吗!」老伴
儿的心思杨庭松岂能不知。他用筷子搅和着汤水,暗自回想内晚上碰到徐疯子时
的样子,脸上免不了一阵怪异:「不知内俩神经病从哪冒出来的。」接过老伴儿
递来的香油,把煤气的火灭了,往面汤里点了几下,「咱们都是教书育人的老师
,秀琴不懂咱们也不懂?」「你意思是让他俩给看?不是我说你,就内俩人?我
要是稍微打扮打扮,看得比他们准!」

  李萍上下打量着杨廷松,不禁笑了起来。还别说,老伴儿要是改行当个算命
先生,就冲着这股文雅的劲儿也能把人给唬住。「倒也是,诶你说年年老大都去
给他爷奶垫土,孙子不能挪坟,不还提过让你……」「祖坟能瞎动吗?你以为这
是张嘴就来的事儿?动不好就乱了!」杨庭松叹了口气,端起锅来朝外走去,「
祖上积德才有后世子孙的萌阴,就算是动也轮不到河边的内片地界儿!」说不清
为什么,提到这些他就腻歪,打心眼里腻歪。

  「说啥呢这是?」杨刚往厢房门口走过来,正听了个正着:「哦,我爷内坟
的事儿啊。」爷仨一同走进堂屋时,陈云丽已经把切好的鸭蛋、拌过的腐竹端到
了桌子上。「云丽也说过甭信他们的话。」「什么甭信?」她拾掇起筷子和碗,
端到桌子上,「祖坟的事儿吗?」见杨刚直点头,也跟着应道:「他们内话确实
不能信。」

  「云丽你快放下。」见大儿媳妇的身子还有些虚,李萍忙抢上前:「直说让
你甭操持」。杨刚把垫子给陈云丽铺在椅子上,依次给碗里盛好了面汤:「这汤
里下羊肉就是鲜,吃完事儿一发汗就好了。」陈云丽嗯了一声:「也没啥大事儿
。」扶着椅子往下顺着身子。「就是穿得少。」李萍这一接话,杨庭松也搭言了
:「虚火赶落的都是。」他挨在陈云丽的身边,把筷子递到跟前,「体温不没事
吧?」

  「脸儿看上去还有点红。」李萍探出手摸了摸陈云丽的脑门——不热倒是。
见儿子仍旧搀扶着她的胳膊,摇头苦笑起来:「你说说,这是小感冒吗?」

  「早上吃APC了吗?」见儿子点了下头,杨庭松侧身扶着椅子,直等陈云
丽落座这才松手:「早说西医这块治标不治本了,要我说呀云丽就是虚火太旺,
其实这也不是坏事,泄出来就好了。」李萍斜睨着老伴儿,笑道:「病来如山倒
,病去如抽丝。就算没云丽重你不也半天没起炕吗!」「要不说得标本兼治呢,
药固然得吃,」杨庭松呵呵了一声,指着陈云丽面前的汤碗,道:「身体这块嘛
还得合理调整作息时间,同时得注意饮食和忌究烟酒,再说药补哪如食补……」
他低头扫了眼脚底下,见一旁儿媳妇粉红色拖鞋里面裹着双肉色丝袜,莹润的脚
指甲都印透出来,就摇晃起脑袋,「这天儿是热了。」

  「我爸还真没瞎说。」杨刚倒了杯酒,冲着母亲点头道:「大夫也这么说来
。」递过去时被李萍拦下了:「你喝吧,我跟你爸都不喝。」

  「爸这眼可亮堂着呢。」跟儿子摆了摆手,杨庭松又看向儿媳妇,「这汤得
趁热喝,身子骨舒坦了就好了。来~快接着,油儿都流出来了。」他抿嘴而笑,
夹起鸭蛋递送到陈云丽的碗里,又自言自语叨咕了一声,「就是爱贪凉,这可全
从脚底板上来呀。」「嘶~啊」面汤实在是太热了,一口下去烫得陈云丽直嘘嘘
。热汤面前她来回眨动着眼睛,氤氲的香味四溢,内瓜子脸都跟着红了起来。「
这前儿?不到五一我都不敢脱厚裤子,还甭说腿,腰就先受不了。」李萍是过来
人,年轻时也有过儿媳妇的这种经历,「丝袜多薄啊,不跟没穿一样吗!」拾起
筷子夹着腐竹送到她的碗里,「你呀就是爱美。」

  「昨儿给她擦身子没?」饭后收拾,杨庭松在厨房支问了一句。「擦了,就
用那药酒过的。」提起这话,见外面日头又挺足实,杨刚朝外走去,「我给你们
泡壶茶,完事你跟我妈去泡个澡。」李萍卜楞起手来召唤着儿子,把柜橱里的半
瓶酒递给了他:「紧着去给云丽再擦擦,这里你就甭管了。」杨庭松也说:「行
啦,我跟你妈这也该回去了。」饭后睡个午觉已然成了老两口每日每必修的事儿

  「喝完茶再走呗。」杨刚给父亲递了根烟,「晚上就不过去吃了。」「又出
去?」杨廷松点着了烟,看了看老伴儿,最后把目光落在儿子脸上,当即摇晃起
脑袋:「那帮朋戚除了喝就是喝,这身子……」

  「控制着呢,始终也没敢超量。」杨刚给父亲搬了个马扎,又给母亲递了根
烟。李萍夹着烟,点着嘬了一口:「在外面应酬没法子,家里就少喝。」上次若
不是因为老安子搀酒又贪杯,老伴儿何至于闹出拉肚子内事儿,「你看你爸以前
多爱喝,可这前儿馋了顶多也就一杯,多半还是跟妈一块喝。」「老大,你妈说
的没错。」阳光照射进来,杨廷松的脸细皮嫩肉的,显得油光锃亮。衬衫的扣子
他解开一个,端坐在马扎上腰杆笔挺,笑起来既儒雅又不失慈蔼:「人这辈子呀
,离不开酒色财气这四个字。」「但身体是革命本钱。」一口烟下去,娓娓道来
,「退休时爸得了场大病,也算是给爸敲了警钟。」老伴儿说起这段往事,感同
身受,李萍心里也很感慨:「除了运动那会儿,也就退休时又郁郁了一回。」「
内前儿云丽和小妹轮着班伺候,不知情的还以为犯更年期呢,其实啊就是心理落
差。」「从工作几十年的岗位上下来,绷紧的弦儿松弛了,心里一下就空了,反
倒不适应了。」

  「一亩三分地上锄锄刨刨,吃也香甜睡也安然。」杨廷松把手搭在李萍的手
背上,摸着拍着,「身子骨没毛病就是给儿女最大的帮助。」「这话说得在本!
」李萍唱和道,「再活他个二十年。」笑洋溢出来,眼神里都是慈祥,「我跟你
爸该回去了,你去陪云丽吧。」

  「丁巳年四月生人啊……他这生辰倒齐整……」这位端坐在椅子上的人穿着
一系灰色马褂,边说边掐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儿。其身前摆了个小桌,桌子
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桌布上依稀可见的是毛笔所写的周易——至于后面的字,
太过于潦草柴灵秀认不出来。而桌两旁的算命幡上书八卦六爻、神机妙算等等她
还算勉强能看出来的字。听他絮叨,又摆弄起卦盘来:「既是土命也是火龙命。
你看,丙辰丁巳沙中土,喏,五行里又属火。」

  这些东西柴灵秀统统不懂,既然让人家给看,多少得弄明白些:「我听人说
那些什么三灾六命,内个……」那算卦之人摆了摆手:「三灾六祸吧,」依旧是
摆弄起卦盘,还摇晃起脑袋来,「容人之处且容人,无需双眉锁庭深,人到而立
家运起,双收名利本还真 。」说得云山雾罩,柴灵秀看了看丁孝昆,又看了看
眼前这位算卦先生——这说得都什玩意?回身朝着不远处正采买东西的杨书香喊
了声,又转回身冲算命先生说:「您能再说具体一些吗?我把他喊过来了,要不
您给他相相。」

  杨书香把拢子、发卡一股脑装进口袋里,说不好到底是该感激二大爷还是该
记恨于他——但这一切肯定都是他给安排出来的,不然为啥会这么巧?来到妈近
前一看,不禁又嘀咕起来——瞎子口五米斗,最是糊弄人不过了。恰巧听到对方
说了句「十块钱」,就贴着柴灵秀的耳朵念叨起来:「妈,这玩意你也信?他要
行早就发了,还从这算命?」转身要走,却又撞上了一旁的丁孝昆,就嘿嘿一声
:「二大爷没算算吗?」丁孝昆摇头笑笑:「我们都看过了。」

  都看过了?合着就等我了?「妈你忘了,前两天我大爷不说在北原寺找人给
我看过了吗。」冲着柴灵秀边说边笑,见她直盯过来,就直说直胡撸嘴:「外来
的和尚会念经,看还不行吗!」遂面向算卦先生,一边打量,一边说:「我这名
字不太好,您给看看应该怎么改。」看其装神弄鬼的模样,心里就存了几分戏耍
对方的念头,私下里抓住了柴灵秀的手,又捏了几捏。

  这算卦先生扬起脸来对着杨书香端详了一阵儿,又看了看柴灵秀。「男生女
相?」他这小声嘀咕了句,看的同时又不紧不慢地说:「命宫挺透亮,这山根准
头也周正挺拔,财运福运都挺好,祖上烧香吃过斋吧……哎哎,你别晃悠脑袋呀
。」「老实让先生给看看。」「看什么?都听不懂他说得是啥。」「看都看了,
你矫情啥?」被柴灵秀说了两句,杨书香不情愿地转回身面向算卦先生:「我对
名字挺感兴趣,您还是给看看我叫什么吧?也能让大家伙明白。」

  听儿子嘀咕,柴灵秀颦起眉头,推了推他:「别搅和。」

  「娃娃脸,杏核眼……脑门下巴人中都在一条线上,身体这块没什么问题,
家里应该是哥儿一个……」他盯着杨书香上下打量,杨书香则是用手不断胡撸鼻
子,眼珠子和下巴也跟着动来动去。「桃花眼?」算命先生凝神端详,见他小动
作太多,微微皱起眉头时又把目光定在柴灵秀的脸上:「要不测个字吧,再给细
算算。」

  书香把头一转,跟柴灵秀撇起了嘴:「他连我叫什么都看不出来,测个屁啊
还……」耳语还没说完,却拦不住妈这边已经接过骗子递过来的笔。他心里泛着
合计,见柴灵秀在纸上写了个三,眼珠子一咕噜,计上心来:「都说师傅厉害,
」抢过笔来,在三上覆盖了个四字,嘿了一声:「这回您给看吧!」

  先生被杨书香的举动弄得一愣。他看着桌子上的白纸黑字——不三不四叠在
一处,细看之下不禁摇晃起脑袋:「人无完人!」一边打量一边念叨,「百家姓
里面,李、吴、陈、杨可都是七画……这小哥的名字似乎也脱离不了这些吧。」

  「您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书香打起哈哈。心里有些咯噔,真的假的?心里
又想,不会从我鼻子上看出啥了吧?骤然间想起徐疯子,就也跟着打量起来,奈
何对方戴着眼镜,根本看不清嘴脸——眼神。

  「纠缠在一起……这位女同志,他没少让你操心吧!」闻听师傅所言,柴灵
秀笑而不语。

  「心都给他操碎了……嗯,别的,好像也没什么……再看看,」比对着小哥
的脸,算卦先生盯着字又看了会儿。他边说边皱起眉头,冲着柴灵秀嘶了一声,
又咂摸道:「不对呀,你把手伸出来,我也给你看看。」书香心里早就烦了:「
不都看过了吗,差不多得了!」瞪起俩眼死盯着这个戴眼镜的,心说,你个招摇
撞骗的还敢如此明目张胆?

  「这贵人线的弧儿挺齐整~身体挺好,事业这块也没问题。」算卦先生端着
柴灵秀的右手比划着,一一指点,「感情这块,也没……」从虎口上来回寻唆,
挪移到小手指处正要继续往下说,桌子「咚」地一下,签筒差点颤悠歪了。「我
说你这人别动手动脚好不好?」书香心里的无明业火腾地就烧起来了。被这一杠
子插进来,算卦先生的手自然而然耷拉下来:「本是夫妻纲常,奈何阴阳法界徒
悲伤,人伦之道本天长,一伤再伤堕无常。」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倒吸了口冷气
,盯着白纸黑字兀自又讷讷道:「啊,没看错啊……」猛地抬起头来,把眼镜一
摘,囧囧闪亮的眼睛直射过去。被这混蛋看得浑身不自在,书香也把目光剜了过
去。

  眉头紧在一处,算卦先生赶忙又把目光撤回来——盯向桌子上的字,随即又
拿起卦盘,怎么琢磨怎么不对,不禁又摇晃起脑袋:「三三四四纠缠……」他眼
前的那双眼睛是杏核眼没错,英气勃发倒也不假,就是两眉角处微微挑了那么一
下,「纹理太杂!」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知是指柴灵秀还是杨书香的模棱两可话。

  「你瞎搅合啥?」斥责着儿子,柴灵秀边掏钱边又暖声和气地跟先生赔不是
:「对不住您,叫他给搅合了……」杨书香往后错着身子,一脸无辜:「我又不
是成心的。」算卦先生连忙摆起手来:「钱不收了。」从桌子底下掏出烟来,点
了一根,盯着卦盘头也不抬:「缝七避之,好自为之。」哪怕柴灵秀把钱放到桌
子上,但再问什么俱都不再言语。好一阵儿过后,人群里走出一个酒糟鼻模样的
人,他手里提溜着两张夹着小葱的薄饼,凑上前来:「无言你歇会儿吧,我这还
有口酒呢。」把腰里的酒葫芦摘了下来。叫无言的人接过酒葫芦抿了一大口:「
邪不邪,真叫邪,刚我就撞了个邪的。」

  「我还有花生米呢!」酒糟鼻从马褂里掏出一包黄表纸包裹的东西,摆在了
卦桌上,从卦桌底下把烟拿出来,点了一根:「邪?鞋拔子?比我沟头堡的丁字
路还斜?」叫无言的这个人把眼镜复又戴在脸上,又抿了口酒:「上回给看的内
家祖坟卷帘水倒灌,水太盛了……这回这更绝,福德深厚的人家……不说了,再
说我非得挨雷劈不可。」

  第三章归来

  四点多的日头虽打西了,却仍旧带着股暖意,丝丝缕缕,仍旧遣怀出一股暮
春本应逝去的味道。出了乡政府,娘俩一前一后顺着小树林往回骑。「先生给你
看前儿非得瞎搅合。」不见回应,柴灵秀回头暼了一眼,见内家伙在溜号,不禁
嗔道:「又看啥呢?咋就没个老实气儿呢!」可能就是这个原因,让她心里有些
割舍不下。为此,她时常苦恼,难道当妈的就一贱骨肉?嘴里说得狠却又在心里
来回掂量,到最后自己都搅和不清,不知怎样才能省心。

  坡底下是梦庄本村的坟圈子,横七错八,有的坟头甚至布满了荒草。行走在
被婆娑光影分割成暗格子的路上,颠簸起来的感觉跟划船一样,兴许扑棱起翅膀
子就能飞起来。两岸的植被葱绿,青头的麦田已略见喜人的金黄——这绝对一日
一变,也肯定用不了多久就熟透了。

  被柴灵秀呵斥过后,书香先是哎了一声。「听着呢。」而后他说。稍不留神
就看到妈粉红色的屁股——绷在车后座上弹来弹去,似安全套里注过水了,颤颤
巍巍晃得人心浮气躁。实在没办法,书香就紧倒了两脚追上前,于是不远处坟头
上摆着的肉色连裤袜赫然闯进他的视线。

  瓦蓝色的天和瓦蓝色的河遥相呼应,微风浮起时,那条肉色连裤袜就荡悠起
脚丫来——依稀能看见的还有其裆部被撕扯开的裂缝,破破烂烂藕断丝连,挂在
白理石的坟碑上随风飘摇,徒增一股荒凉的同时,荒诞且又触目惊心。

  路还是老路,闭着眼就能从南走到北,弯弯扭扭又从东走到西。「妈,我内
裤衩……」这话问得唐突,给怼得也够直接:「还有脸说?」然后书香又变成了
哑巴。

  走到胡同时,盎然的质朴扑面而来——应该说从梦庄下车时这种质朴就已经
席卷过来。乡情就是妈或者娘用玉米棒子或者苞米茬子亲手熬出来的渣粥或者面
粥。把它捧在手里,或蹲在门口、或站在门口,就一口咸菜丝儿喝一大口粥,啼
哩吐噜就把满院子黄土或者黑土给馋坏了。可即便如此,仍旧难以割舍这里的一
切——一砖一瓦、一花一草、一泥一水。

  书香就跟在灵秀的屁股后头,哪怕今年十七了,他也不否认自己有跟屁虫的
潜质。

  开了门,灵秀把东西拿进屋里,这才打开包——提溜出那条黏糊成一团且略
有些锯末潮霉味的裤衩。「懒得说你!」她嘴上说懒得说,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出
来,

  书香也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锅台上,进屋取内裤时他还有些心虚:「一会儿把
东西给她们送去?」拖起一点尾音儿,耳朵在聆听时把裤子脱了下来——弹了下
鸟儿。鸟儿惹谁了?就看它外翻的包皮嫩溜溜,赤裸裸地呈现出里面稚嫩得有些
泛白的龟头,当它给干净的内裤遮挡起来后,又把书香鼓噪得热血沸腾起来:「
妈,以后,我再不让你生气。」其实单刀赴会的那股冲劲不止在球场上才能得以
发挥出来,哪怕短暂,在此刻也被他挪移过来。

  没有回声却听到外面传来倒水声,书香就跳了出去:「我洗。」他站在柴灵
秀身后,给她揉捏了两下肩膀,顺势蹲下来抢过脏内裤:「内相片回让我二大爷
紧着点洗。」谈不上骚的内裤已被水浸透了,打上胰子之后水就泛出了一层污白
色,此情此景看在眼里,多臊得慌——书香耷拉下脑袋,灵秀则撇过身子站了起
来。洗过手,她把驴打滚和栗子凉糕的包拿了出来:「先去后院。」毋庸置疑,
书香又成了个不折不扣的跟屁虫。

  来到后院时,公婆正在屋子里擦洗身子。「娘俩回来啦。」隔着窗子看到院
里走来的人,李萍跟老伴儿念叨起来。待二人撩帘进屋,她又摇晃起脑袋:「你
又买啥了?」嘴上埋怨,脸上却笑开了花。杨廷松仍旧端坐在凳子上,扭头看向
了过去:「呵呵,准是买了合你胃口的呗。」

  「咋想起这前儿擦身子?」灵秀把吃食放桌上,凑到李萍近前抢过她手里的
毛巾,「也没敢多买,你先尝尝。」试了试水温,叫儿子又给添了点热的,刹那
间就看到公公体表的划伤,「我爸这后脖颈子咋破了?」李萍胡撸着孙子的脑袋
,正要问他玩得咋样,忙笑着解释道:「嗨,还不是枣树的虫子给蛰的。」「当
时咋没抹点清凉油呢?」灵秀捏着手巾。公公细皮嫩肉的脖颈上除了有两处血檩
子,还有几个指甲印,就避开伤口给他往下捋了下去:「可别再抠了。」挥手又
叫儿子去拿创可贴。

  杨书香抽搭着鼻子,问了句:「咋有股子酒味?」「这鼻子还真尖!」李萍
指了指炕沿儿上的衬衣,「倒腾酒前儿洒在衣服上了。」杨廷松示意着身子已经
擦干净了,插话道:「内天也没在意,哪知道这越挠越痒痒。」取过背心套在脖
子上,边说边笑自嘲起来:「不知道还以为我得了皮肤病呢。」「我给你贴上吧
,」按着公公的肩膀,柴灵秀撕开了创可贴,「有个三五天也就好了。」「不碍
事不碍事。」杨廷松接过老伴儿递来的衬衣,穿在身上,笑呵呵道:「备不住都
。」

  「奶,看我琴娘没?」问这话时,书香已经站在东墙柜子前。墙上挂着一面
老式镜子,几乎把大半个屋子都映了出来。他一脸严肃,却从镜子里看到了三张
不同面孔。「许是去北头了,听你爷说归置面前儿就没看见人。」说完,李萍又
道:「还得说小伙子,这劲儿就使不完。」推了推柴灵秀,叫她也跟着一块出去
转转。

  看着儿媳妇母子走出去,李萍拾起老伴儿的衬衣:「对了,老大内边……」
「最先弄得就是那。」杨廷松点了根烟,悠哉地嘬了起来,「两点多点我就去了
。」「你咋不叫我呢?」老伴儿这么一说,他呵呵笑了起来:「我看当时睡得挺
香就没召唤。」「里外里也不少,再把你累着。」李萍把衬衣泡在水里,又给他
领子上的血渍打了洗衣粉。「快进来。」朝堂屋喊了两声,随即杨廷松把包装纸
打开,把小吃摆在了茶几上,「闻着还真香……东院内白面不才一口袋嘛。」「
腰再闪了。」「甭看老大当过兵,我这老腰可一点都不比他软,硬着哩!」他起
身活动了下,迈着步子走出房间朝着厕所走去,「这茶还真存不住,憋得我逛噔
噔的。」李萍禁不住笑了起来:「你也是,非得憋着?」

  走进赵伯起的家里时,一个生脸正在院子里吊线。打量其人,书香忙打了个
招呼。「东家出去了。」这个看起来像父母年纪的人一脸带笑,个头一米七多,
短发,举手投足的动作看起来挺利索。

  「出介了?知道干啥介了吗?」小五点了也,这个点能去干啥?书香不解。

  「那倒没说。」

  也不知马秀琴去哪了干啥了,书香向木工师傅叮嘱了一声:「她要家来麻烦
您转告一声,就说我回来了。」打道回府时已经把带回来的东西分出垄来,反正
琴娘晚上也会过来,他就把东西又放回家里,转而提溜起给陈云丽捎来的东西,
朝褚艳艳那头奔了过去。

  从首府回到家,书香始终也没得着个确切的准信儿,也没敢「多」问。隔着
玻璃见艳娘正和妈掰扯着什么——指手画脚,就缩了缩脖子。从门里退出来他就
笃定了,有些事儿早晚得崩,可欢快过后又不免惆怅起来。打离婚是痛快,可又
能改变什么呢,凤鞠和凤霜岂不都成了没爹的娃?打徐疯子家门口路过时,见门
锁着,心里更加怏怏,也不知老剑客这一猛子又扎哪介了。倒着路往南正惦着去
茅厕尿上一泡,灰坡子里面的某样东西便飞进了他的眼里。紧走了两步,拐过把
角,书香的步子变得密集起来,大爷家的门倒是虚掩着,他推开门打量几眼,隔
窗看到陈云丽的那一刻,人就飞起来了。

  「看我捎回的是啥?」提溜着带回来的东西跑进屋,举到陈云丽的面前。

  云丽俏生生地戳在原地,看着生龙活虎的人扑了过来,一脸惊讶:「咋,咋
没歇着?」在她看来,玩累了应该倒头大睡,就算不睡,起码也没劲儿跑饬了。
但事实证明,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理想和现实不可能一拍即合。

  书香脸上带笑,见她穿着薄纱睡衣,内里几乎通透,免不了要上下打量一番
,「肉都露出来了。」鲜活的奶子颤颤巍巍地凸耸在睡裙上,支起两个大眼珠子
,下面连裤衩都没穿,简直令人心潮澎湃,「就不怕给人看见?」伢狗似的嬉笑
,他展开双臂,搂住了她的腰,「身子好了没?」

  「好啦。」云丽打了个哈欠,也搂住了书香的腰,「正要去洗个澡呢。」看
他活蹦乱跳,她脸上带喜,「脸儿都跑出汗了。」把孩子塞过来的东西放到桌上
,又眉目含情地走到书香面前。

  「刚睡醒吗?几点了都?」见她有些倦意,书香自言自语道。床上的被褥,
床下的尿桶,而娘娘脸上又红扑扑的,他就又问了一声:「我大呢?」

  「刚给人叫出去。」云丽眨起那双月牙,含情脉脉地拉住书香的手,「给娘
娘搓搓背介。」急流直下,背转过身子。

  陡见被角露出的东西,书香晃悠了一下手臂。动作自然洒脱,而且顺势上前
一把抻了出来:「垃圾堆里就看一条灰色的。」丝袜摸在手里有些潮湿,但不可
否认,丝滑自身的麻渣感。闻了闻,他慢慢抖楞开,裆部的口子赫然展现出来,
然而来不及细看,身子就被云丽抱住了。

  温玉满怀,缭绕的体香之外还有股未挥发透的酒精在麻醉着杨书香。他想都
没想就把手伸到了她的下面——鼓耸的肉缝又湿又滑,而且无比光溜。「刚做完
……」那滑溜溜的感觉充分证明了陈云丽嘴里所说的这句话。屄唇都翻出来了,
可不就是刚做完吗,不然也不会这个样子。「我大?」书香干笑两声,被吹得耳
边痒痒,就听娘娘又说了句,「馋了吧?前两天娘娘身子虚。」倒流的时光随着
心语的诉说,镜头再次从陈云丽的脑海中应运出来。内晚,她没少喝,确实……

  雷声隆隆,雨点似乎又密集了许多。斑驳的树影和摇晃的灯笼像是在诉说着
什么。屋内,音乐和录像混合在一起,又把头几天的喜庆重演出来。

  画面重复,映像也在忽闪不断。完事后云丽脱掉了内裤,把灰色连裤袜又重
新穿在了腿上——这一切似乎过于趋于形式。然而激情面前,身体确实需要用某
种形式来表达,而不单单只是取悦与被取悦——因为丈夫想要,妻子也想要,于
是两口子在玩了把心跳之后,从地上来到了床上。

  丝袜被猛地扯破时,陈云丽的心里一喜。那股粗暴劲儿她很喜欢——女人嘛
,又有谁不喜欢男人此时的勇猛和强悍?与此同时,也令她不禁回想起二十多年
前的某个夜晚——当出哥就是在这白布上要了我的身子。彼时此刻他年今日,她
同样躺在这块染了自己血液的白布上,像新媳妇似的仰躺在儿子的婚床上,迎接
着他。感觉嘛,当然是集新鲜和刺激于一体了。她就顺势而为,岔开双腿盘住了
他的腰,耳畔响起录像里的回声,就跟着一起欢呼起来:「快来种我。」被猛地
操开身子时,就又喊了一声,「使劲种我。」两条踩着高跟鞋的丝滑长腿一开一
合,盘在丈夫的腰里来回做着夹裹动作——也确实给操得很给劲,心花怒放不说
,感觉这二次比第一次还要硬,有那么一阵恍惚,她甚至觉得哥和往常不太一样
,但身体里休眠的欲望已然觉醒,昏沉沉地除了性交外便再没有别的想法了。

  「嗯,别累着。」被操了那么会儿,这话与其说是直言道出来的,还不如说
是哼出的。她一边哼,一边用腿内侧的嫩肉蹭着他的腰板,「洗完澡,嗯,再做
也不迟。」说好做两次就该歇歇也给抛到了脑后,因为太舒服,馋虫已经被勾出
来了。

  雷声乍起,雨声打在窗棂都显得极为清晰——难得,初夏竟有如此猛烈时刻
。隐约听到杨刚问了句:「硬不硬?」她一边揉起自己的奶子,一边呻吟:「硬
,都给我刮透了。」粗实家伙在屄里来回出溜,又麻又痒的,刮扯起来别提多解
乏了。「咋想起看这个?」她有些不解,给操得娇喘吁吁,心在丈夫急切地操干
下有些动摇,「真啊,喜欢看他,搞我?」在雨声伴奏下一唱三摇,却没法一下
子都抖搂出来,「他胆子大着呢。」欢快地抓紧床单,绷直了脖颈。

  杨刚不说话,但速度却骤然快了许多。或许是觉察到丈夫来了兴致,云丽便
破开喉咙哼叫起来:「哥你种进来……」声音始落,插得确实更为凶猛,尤以最
后碓到深窝处的那一砸,「啊嗯,廷松你种进来。」如她所说所唱,屄给操得掷
地有声一片火热,连鞋子都给摘下一只——脚丫瞬息间濡湿在火热的唇齿间。

  电闪划过夜空,双腿被并在了一处,云丽抬了抬头。哥就躲在自己大腿后面
,正一边操着自己一边吮吸着。「爸就这么搞过我。」怕他不愿听到「爸」这个
字眼,又颤巍着喉咙挤出另外一句替换,「公公就这样搞儿媳妇的……廷松操我
。」她越唱越欢实,在于人于己的快乐中沉浸其内,有些不可自拔,「难道你也
……也想搞你儿媳妇……」吃醋的抖音难掩兴奋,迎接她的果然是一阵骤急的推
操,撞击起来的声音清脆响亮,几乎把整个腔肉里的褶子都给卷平滑了。咯吱咯
吱,枣栗子筛动起来,摩擦着她那被压扁的屁股,还有丰腴的脊背。

  估摸着又操了十几二十分钟,在一团团火焰喷射出来后,云丽就四仰八叉地
躺在床上,这透亮的感觉令她频频喘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不用说,即便铺了「东西」,床单儿恐怕也早已被「尿」得一塌糊涂了。她
心想着,儿子暂且也不回来,再说被单下面还铺着枣栗子呢,不早晚都得归置吗
,便浑不在意后续要做的事儿。正浑浑噩噩,擦的一声,她就抬了下头,星火中
影绰绰,一闪而过。杨刚把烟递了过来,云丽扬了扬手,把烟接在手里,嘬了一
口。赤裸着身体鼓秋了好一会儿,趴在床头,她一边嘬着香烟提神,一边慢悠悠
念叨起来。

  「年三十内晚上……本来不惦着告你,谁叫你想呢,我就跟你说说。」小腿
并拢夹着,用脚尖轻轻磕起褥子,「前半宿在套间里搞了我一次,后半宿又在隔
断里继续搞我。」提起这段羞臊人的往事,云丽还扭过头来看了眼杨刚。见他没
说什么,就继续讲了下去。「你不知他当时胆子有多大,竟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搞
我。」一根烟快抽完了,她就伸手又要了一根,「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呢。」把烟
续上,心口兀自在怦怦乱跳着,那恍如昨日的场景历历在目,却足以引发心灵深
处的共鸣,刺激到血液中的情欲时叫人在禁忌中控制不住那份颤抖。「这心里虽
说不太舒服,渍,倒也并非没有快感,你说怪不怪?」夫妻间达成默契,以此来
调节生活,言语表达轻松惬意,情绪很容易宣发出来,「就他内手和嘴,弄得我
迷迷瞪瞪,身体里又燥又热。」

  「跟我泡个澡吧。」烟抽完了,话也暂时告一段落,从床上爬下来时,她颠
了颠插着热水器的水壶,「都烧干了。」搞了一身臭汗,不能这么躺下就睡,「
一起冲个澡吧。」她说。猛然间想到浴室的水龙头还开着,顿时又不禁笑了起来
,「好歹洗洗,擦擦身子吧。」她又说。被杨刚从后面抱住,她就静静地贴靠在
他的怀里,而当屁股被肉乎乎的阳具磨来蹭去时,她也用脖颈摩挲着他的脸,回
应起来:「还想搞?那就最后一次。」浅笑连连,挪移着身体靠近床边,她转过
身子蹲下来抓起那个令她欲仙欲死的物件,也不嫌弃,捋了几捋之后,张开小嘴
把它含入口中,唆啦起来。

  看着云丽伺候着自己,杨刚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或许是猛劲儿用完了,
笑起来的样子颇有风度。他敞开双腿,任由自己的鸡巴在云丽热嘴里进进出出,
还给她拢了拢头发。

  觉察到来自于杨刚身体里的热度,云丽用嘴裹住了他的鸡巴。过程嘛,就是
一边嘬吹,一边捋动,最后连蛋子都给他舔了好几遍,直到那根鸡巴缓缓舒展,
由软变硬,这才忍着双腿的酸麻,长吁了口气:「好啦。」正鼓着劲要站起来,
确给丈夫用棉绳栓住了手腕。这是要干嘛?正想问,身子便给扶起来了,继而旗
袍也盖在了身体上。

  院子里乌漆嘛黑,不时有蜈蚣游走在半空中,蜿蜒的触角延伸,恐怖却又足
以在瞬间触发肾上腺素的分泌。雨是越下越欢,知道这个时候田苗最需要啥,它
说「我给你灌足了」。好在浴室里还有蜡烛备着,猜他准是要给自己一个惊喜,
云丽也没多问,可直到她要来火机,丈夫始终也没言语。就在这时,丈夫从后面
抱住了她的屁股。云丽双肘撑在桌子上,被插入之后也懒得问了,火机一扔,嘿
呦嘿呦地跟他一起晃荡起来。

  「嗯啊,啊嗯。」在持久战拉开帷幕之后,奶声奶气的调儿变得忽而持续悠
长、忽而又短平倏急,高来高去的四处游走。高潮边缘时,云丽正叫得欢快,耳
畔忽地响起这道声音:「六子在厕所干啥来?」她身子猛地一顿,先是下意识夹
紧了在自己体内倒海翻江的那根坚硬如铁的鸡巴,而后瞪大了眼珠子:「啊,啊
……」胃口悬着,只差一下就能捅到嗓子眼,就能把气儿顺畅了,但就是如鲠在
喉,偏偏不能如愿。当啪啪的声音再度响彻起来,阻塞的通道被打通了,她也跟
着这股泄出来的湍急水流呻吟起来,「你咋……」气息紊乱,又变得话不成声。

  「他也想搞你?」这话听起来酸到家了,很快又变得义正言辞:「爸说过…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通通转化成了动作。在持续捅了三二十下之后,他换了
个节奏,开始整入整出,话匣子也随着酒气倾泻而下,「娘娘腿上这丝袜……馋
死我了。」熟悉的话伴随坚挺的阳具持续不停地捣着云丽的身体,每一下都很足
实,而且必然会在她体内肉窝深处旋转几下,转得她浑身酥软,不由自主就岔开
了双腿,这样一来,上半身就趴在了桌子上,下半身则被端抱得更紧实了,开拖
拉机似的颤抖起来,进出也更为方便。

  「娘娘穿成这样儿,杨娘,呃……」声音醋意浓郁,非是水火不容,却把狠
戾和温情施展得淋漓尽致,「真骚,真好。」暴风骤雨袭来,简直令她应接不暇
,只能报以呜咽回应体内窜涌出来的热流。没错,粗硕的鸡巴拔出来时,带出一
团水渍,而齐根夯进去后,又势必会咕叽咕叽地榨出一股股黏白之物,泛着泡泡
,令人心跳不止。

  「一饰三角儿,」烛光下虽说杨刚的脸忽隐忽现,贯穿的动作却不失一丝一
毫的风度,「儿媳妇……」抽操中他喊了一声,「媳妇儿……」变换称谓又喊了
一声,「杨娘……」最后喊出这句话时,又找补了一句倘使杨书香听到定会误认
为是谁拨了他的琴弦——最粗的那根,嗡嗡的:「孩儿他妈……」

  而云丽已然在咿咿呀呀中被顶得泄了气,听声音她是真的爽到家了。

  锋利的剃刀旋转着,随着欢快的紫竹调来回几个起落,黏糊成一缕缕的阴毛
在肥皂泡的簇拥下就从云丽的屄上被刮了下来。她挣扎着动了几下——两条穿着
灰色连裤袜的大腿绷到了极致——耷拉在桌子下面,肥美光亮的肉穴便呈现出来
——正随着平滑小腹的起伏,半翕合地往外涌着残余的精液,都能在敞口时看到
里面粉红色嫩团蠕动出来的气泡。

  暂时停下动作,说是缓解一下体力也成,杨刚就撩起水来。水过之处,她必
抽搐一下,屄瞬间闭紧,而当修长的手指搭在屄上,她又情不自禁地松了松下身
。于是,黏连的屄唇又抖展开来,露出了里面不停蠕动着的粉红色嫩肉。毕竟姿
势太不雅了,她就鼓足了气力坐了起来,可还没喘息匀称就又被杨刚抱着推倒在
了桌子上。「你说咋就操不够呢?」儒雅的声音从他嘴里倾吐出来,伸手又抠了
抠肉穴,蹲下身子把嘴凑了过去,「人生就是一场修行,我要你助我修行。」这
话听起来怪怪的,像是从谁嘴里说出来过。

  云丽灰色丝袜包裹的屁股被压扁了,嫩褐色的肉如同一盘大菜就端到了饿汉
的面前。他伸出舌头品尝了一口,须臾间就把嘴含在了两片嫩肉上,吧嗒吧嗒,
她被嘬得扬起了上半身。

  「屄毛剃了更骚更美。」吸溜声响起来,云丽的两条腿开始收缩,忽扇起来
就像蛤蟆一样,蹬了两下很快便弯曲着扬了起来。她也在这股猛烈的攻势下跟着
一边喘息,一边筛动起小腹。「啊嗯,啊嗯。」奶声奶气的抖腔断断续续,挥发
着酒精最后一点余韵,「啊嗯,啊嗯,啊嗯。」游走在嫩褐色肉穴上的舌头撬开
了她身体里的欲望,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不行啊我……」

  「小二闹婚时给砍去的内段,渍渍渍,实在太可惜了。」柔若无骨娇喘连连
的身子被抚摸着,丝袜也被他往上提了提,「当时大伙儿都想看……当妈的不得
先把角色饰演好了?春宵苦短,渍渍渍,既发扬了敬老的传统,又把夫妻之道演
绎出来,而且还能指点小二。」

  喘息之外还是喘息。

  「云丽,这时候你最骚了。」屄被一点点挤开,「穿丝袜太能起性了。」在
他的惊呼声中,晕乎乎地给那硬撅撅的鸡巴一挑,臊得云丽又绷紧了屁股,但这
却更加提起了他操干的兴致。他也不捋包皮,就那样把鸡巴碓在云丽的屄口上,
朝里出溜两下之后猛地一挺腰杆,在她绷紧声音的呼喊中,包皮自然而然就给紧
实的肉屄捋开了。

  「公公种得咋样?」杨刚扬起脑袋来,晃晃悠悠,闭着眼睛发问。憋了那么
长的时间,他似乎已经做好了要跟她玩一宿的算盘。「廷松种得咋样?」落实了
名称,落入云丽耳中的这话变得很敏感,反复被填满着她就又咿呀起来。

  「啊嗯,啊嗯……」这奶声奶气的叫床音儿被操出来后,无疑是一个女人对
一个男人的最大肯定——承认被操舒服了,而且在夹裹程度上也很明显——肉屄
包住龟头在不停吮唆、研磨,最关键也是最令人赏心悦目的是,云丽很快就投入
到这公媳乱伦之中。「廷松啊,啊嗯,啊嗯……廷松啊,啊嗯,啊嗯……」她倒
着气连连呼唤,铿锵玫瑰绽放出一片粉红色,身体又抖成了一团。

  看着身下如此淫骚的身体在不停摆动,怎不令杨刚心花怒放:「一会儿回房
睡。」他抱着她的双腿开始加速,操着操着闷哼一声,忽如其来的这么一下令他
身体一紧。他分开她双腿,低头看了看。云丽咬紧了嘴唇。他脸上显出说笑不笑
的古怪模样,运了一口气以后,他借着淫水的润滑朝里一顶。「啊嗯~啊嗯……
」云丽猛地挺起身子,并拢的双手胡乱抓来抓去,与此同时绷紧了屁股。他也在
半晌过后哼唧起来:「呃啊,哦啊,滑~滑,新娘的屁股~真…」

  云丽皱紧了眉头。她啊啊着,也听到了他嘶吼时的释放,当指甲深陷到他脖
颈子里时,体内滚烫炽烈,一股股地冲击起来。「传宗接代,屄里也得种,哦,
哦。」……

  「相片洗出来了吗?」锁死之后,娘俩来到了浴室里,书香很快就脱了个光
溜溜。「你不说我倒给忘了。」云丽穿着睡裙,只是一撩,白花花的肉体就呈现
在了书香面前。也好几天没搞了,小爷们心里也想搞一搞,就搂住了穿着高跟鞋
的娘娘:「每次都挺罪恶,可我就是忍不住。」「也没说不让你来。」见他两眼
放光,云丽刮了一下书香的鼻子,水打开之后连鞋子都没脱,「先冲冲下面。」

  「我不嫌。」书香揉搓起云丽的奶子,「下面啥时剔的?」那股子亲劲儿俨
然一副女人爷们的模样。云丽一脸羞涩:「红包还没给你呢。」一边给他捋着鸡
巴,一边冲洗自己下身。「都说不嫌了。」心里的迫切早已令书香不在乎了,他
站在花洒下,佝偻起身子正面迎了过去,顺着勾缝把鸡巴擩进她的体内。久别重
逢,屄还是那么热乎:「娘娘,我做梦来。」氤氲的雾水下,他含糊不清地说着
,「梦到了丝袜。」像虾一样哼唧起来,拱起身子诉说着这几日的思念之情。

  「要不娘娘去给你穿?」

  「先捋吧。」缠绕的身体来回扭动,摩擦再摩擦,手就抠在云丽的屁股上。
她「啊」了一声。书香停下了动作:「咋了?」「也没咋。」「有事儿瞒着我?
」「痔疮,其实也不碍事儿。」

  「娘……」书香感觉到鸡巴被夹紧了,他被推了几下,就闭上眼睛开始继续
推耸。云丽搂抱住他的脖子,岔开腿贴靠过来,摩挲起他的脸:「都把我儿给憋
坏了。」就这样夹着书香的鸡巴,直到身体被水冲得不能再热,关掉龙头。

  「娘……」

  「咋了?」

  「你身上有酒味。」书香拔出鸡巴,抱住她腰的同时,把咂儿含在了嘴里。
云丽搂住他的脑袋,眼微微眯起来:「咬牙没?还梦见啥了?」捋起书香的鸡巴
,身子一岔,舔起嘴角召唤道:「来。」被插进来时,她嗯了一声,脸就跟秋海
棠似的,「儿」,「瞅你急的。」

  戏文里向来都是「封狼居胥,气吞万里如虎」,就算是「小桥流水人家」又
几曾拽过「悠悠岁月,你说当年好困惑」。十七岁少年坐在船舱里,大世面他心
里也没什么概念,却分明能在川流不息的城市里感受到来自于身边的那股乡土情
怀,他就叫了一声「妈」,舔起脸来问道:「晚上吃饺子吗?」忐忑不安中,那
个他眼里既敬佩又不敢触动的身影扬起怡然动人的声音告诉了他:「得带你去算
算。」

  「算算?算啥,算命?!」后街李奶奶活着时多慈祥,然而被脏东西上身后
,又变得如此狰狞。他有幸战在一旁观摩,不否定事实但又绝不代表他心里承认
内些东西,其结果就是在几把黑豆和一声声这婆那婆的呼喊中,目睹着李奶奶被
所谓的马家人送走了。「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关于掉河里先救谁后救谁
横亘在心,就算是柴灵秀说了句「救他,他不会水」,书香也不承认妈嘴里给复
的这个事实。「我也不会水。」当他听闻到这话时,差点就直接扎进北海:「我
更不会水。」

  事实上这些话显然不能随便泄出去,尤其此时。「娘,娘」书香嘴里频繁叫
唤着,屁股耸动良久又偷偷睁开眼睛。云丽的奶子拍打着他的胸脯,嘴里回应着
:「射进来。」弯弯的月牙如水一般扑面而来,在一声「射妈屄里」的幻觉中,
狗鸡被死死叼住了,于是「杨书香你就臭不要脸」也跟着一起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啊摸,啊摸。」相应,脸在颤抖地呼唤下就跟着扭曲起来。

  屋子打扫干净之后,书香坐在炕头上点了根烟,嘬了两口之后,感觉那股晕
乎劲儿更猛了。云丽问他晚上在哪吃?书香眼前一阵眩晕:「我妈说给我包饺子
。」间隔功夫太长,几口烟竟然抽醉了,「我大有没有电棍,十几万伏的内种?

  「要干啥?」云丽坐在尿桶上熏着屁股。书香耷拉着脑袋,缓解醉意时眼睛
溜到她的脚面上:「留家里背着,兴许用得着。」用菜刀防贼那是莽夫所为,不
如电棍来得礼貌,而且不用大呼小叫就能把事儿办了,那些养鱼养鸡的都用这招
,近身几乎无敌了。

  「没人敢来。」屁股给热水一熏,感觉舒服多了,「还怕娘娘让人给拐跑了
?」这话怎听怎别扭,然而在某种程度上又与那句「救他」相吻合,重叠在一起
时,褚艳艳指手画脚的样子也跟着起开了哄,前窜后跳一股脑涌了出来,令书香
心里气短:「背不住。」

  「等考完试就带你玩介。」当着书香的面云丽用细布擦了擦屁股,「再散散
心。」她说。饱满的三角区呈现出来——被两条大长腿一支,又红又鼓又光溜,
尽管不是白虎,却有着一股同白虎一样令人窒息的感觉,尤以深陷其中时感觉最
佳——真是好吃不如爱吃,哪也不如家里舒服。

  「就咱娘俩吗?」兴奋之情延续,像是所有朝气蓬勃的清晨——露珠清澈而
纯粹,一派欣欣向荣。书香喜欢这样,更应该说喜欢自由。鸟儿展翅高飞,都喜
欢那种自由自在遨游天际的感觉。「去哪?」像是怕失去,他迫不及待摇晃着站
起身子。

  「你想去哪?」云丽从桌子上取来护肤乳,挤了一些倒在手心里,而后均匀
地抹在膝盖和胳膊肘上。正要给奶子覆盖一层,小腹就被抱住了。她低头看了眼
,那双手一上一下,寻着味儿又占领过来。「我又硬了。」他说硬了,她明白他
的意思,毕竟硬邦邦的鸡巴正在自己屁股上戳来戳去,意图明显。

  白花花香喷喷的身子在如花似梦的少年眼里,令他很难做出抗拒,于是他抱
住她,上炕、钻被窝,在这艳阳高照的初夏傍晚,沐浴在一片光晕之中,疯狂地
做起了俯卧撑。